「爸,你最好快點出來吃飯喔,媽要生氣了。」她探頭進去望著爸爸。
「什麼要生氣,我已經生氣了!」遠方的怒吼沒有停止。
「好啦,爸,你快點出來啦!」
「妳們到底是在急什麼啦,等我打完這一局啦!晚點吃飯食物是會被搬走齁啦!」
「對啦,等一下拿去給豬吃啦!給豬吃還比給你吃好!」
就這樣,一天的夜晚就這樣結束了。
不過夫妻似乎就是如此,看著她的父母現在坐在客廳看著芭樂電視劇,一個喝熱茶,一個則在啃芭樂,似乎已經忘記剛剛還吵的天翻地裂,差點連上輩子的冤仇血淚都拿出來重複牽扯,現在卻一派輕鬆的在聊著戲裡女主角的妹妹受到什麼委屈,最後又跟誰在一起,而誰又為了謀害女主角而出了下三濫的步數……
雖然有點感到荒謬,但或許這就是平淡的幸福吧。
再度把鬧鐘關閉,窗簾邊透出了些許的陽光,看來今天是個不錯的豔陽天呢。
她翻過一個身,把自己的臉鑽進了枕頭堆裡。
啊,看樣子她的生活終於可以歸於平靜了吧?用平靜這個詞彙似乎不太準確,但現在的生活雖然總是吵鬧,但心靈卻總是可以在此感到沉靜的日子。人似乎總是如此,只要某個模式不停重複上演,就會慢慢習慣,也會降低了不耐。
但是莊蓓亞恢復平靜之後並沒有維持幾個小時,一切又再度變得失控了起來,若要認真說起,大概就是從她隔天一早出門上班又再度在電梯裡「巧遇」甲醇之際,開始了嶄新的序幕。
從那一刻開始,甲醇的存在感強到讓她完全無法忽視的程度,尤其是隔週的週一開始。出門會遇到甲醇,會在早餐店遇到甲醇,然後回家的路口也會再度遇到甲醇,接著跟甲醇一起搭電梯上樓,有的時候還會在買消夜的路上,「再度」與甲醇重逢。
這根本就是撞鬼嘛!
「咳……」她清了清喉嚨。
「感冒了?」他語帶關心,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一聽見他開啟了除了「早安」、「五樓嗎」、「好巧」、「掰掰」以外的對話,她終於受不了撞鬼的循環,決定開口釐清真相:究竟是真的有這麼巧,還是這一切都是甲醇的陰謀。
雖然她一直是一個喜歡把事情歸類的越單純越好的女人,可是最近這兩個禮拜已經到了非常難以理解的狀態,而且每天都遇到也太扯了吧!如果這要說是故意的也應該可以說得通吧?
「沒有,只是清清喉嚨。」蓓亞平淡的回答。
「嗯。」他默然。
她輕輕偏頭看向站在右方的男人,今天他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以及繫上了淺藍深藍色交錯條紋的細款領帶。雖然每天也幾乎是這樣看江治平如此穿著,但似乎甲醇跟江大少的風格還是相當迥異:江大少就像星光閃爍的神祕月夜,而甲醇卻像是熱情的豔陽天,即使穿著同一套衣服,還是讓人有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感受。
「妳有甚麼想對我說的話嗎?」他問。
「呃?」就在她驚愕之際,電梯門打開了,一樓到了。
「幹嘛一直偷看我啊?」甲醇帶著微笑走出了電梯,蓓亞先是愣了一下,又馬上追了上去。
「我哪有偷看你啊!你不要臭美。」她急著解釋。
「妳不就是在懷疑最近為什麼一直遇到我了嗎?幹嘛不直接問我啊?鬼鬼祟祟的老是偷看我,我都快被妳看出好幾個洞了啦。」他轉頭對著她一笑。
「啊?」被看出來了嗎?有這麼明顯嗎?
「我只是剛好這個禮拜開始上班了,出門回來的時間都跟妳一樣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啦,妳不要亂想一通,還以為自己是黃金十點檔的女主角嗎?」甲醇大笑三聲繼續往前走去。
莊蓓亞佇在原地,傻楞楞的看著甲醇離開的背影。
媽的,你這個臭男人,說誰以為自己是黃金十點檔的女主角啊!你才是臭甲醇!
「喂,妳說誰以為自己是電視劇女主角啊!欸,解釋清楚再走喔!」她追在他的身後碎念著,而他只是掩著嘴露出了那已然笑彎的眼睛。
雖然兩人相處如此融洽,但是莊蓓亞仍舊沒有收到任何好友邀請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