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鬧鐘響起的那一霎那,她第一個念頭是:可惡啊!好想請假。
媽的,老娘有這麼多天年假,法令規定都可以請生理假了,心理假就不能請嗎?不過在與自己心靈掙扎十分鐘之後,她的肉體最終還是被老媽的咆哮聲給喚醒了。
「莊蓓亞,妳是要睡到什麼時候?」媽媽用力的揣著棉被的一角。
「我想要一睡不醒啦!」她用力的把棉被拉高,直到把她的臉完全蓋住為止。
「妳不要一大早就說瘋話,給我起來!」接著,她就徹底失去了棉被。
高雄老李啊、辦公室的流言斐短啊,這些到底算什麼?跟他們比起來,媽媽果然才是大魔王啊。
「妳不要老是這麼頹廢,就跟妳說伯恩最近要回來了,妳這樣老是邋邋遢遢的,被看見還得了啊?妳還要不要嫁人啊?」媽媽不停的在盥洗室外面碎念著,「當初就跟妳說伯恩要去美國了,要妳一起去送機,妳就死都不去,這樣對人家多不好意思,人家媽媽多喜歡妳……」
「媽,妳是煩不煩啊,就跟妳說我跟他沒關係了,他看到我幻滅也很不錯啊,豈不是正好。反正他這麼優秀也看不上我啦,誰高攀的起高材生啊……」她開了門,還差點撞上媽媽,「唉唷,妳站那麼近要幹嘛啦。」
「妳這個不肖女,差點撞到我還怪我站那麼近,早知道妳一出生就把妳掐死。」
「妳捨不得的啦。」
「妳!」
她一邊哈哈大笑,一邊逕自走進了房間,套上了一件刷毛帽T,以及那件覺得有點越來越緊的牛仔褲。
什麼嘛,在美國待的好好的,幹嘛回來啊?真的很惹人嫌耶。
她內心不停的嘀咕著。
吶,如果用念力就可以殺人的話,現在李伯恩已經是千瘡百孔的狀態了吧。
* * *
當高曉薇把櫃台旁的盆栽都澆好了水,代表著早晨的例行工作已經到了尾聲,接下來就是等待九點打卡鐘發出逼逼聲響,準備展開一天嶄新的開始。
卻在此時有個尖銳的女聲打破了這個寧靜的美好。
「媽啊,我是不是遲到了!」公司大門外隱隱傳出尖叫聲。
在她拿起早餐店的大冰奶準備開始喝的瞬間,公司的玻璃門應聲打開,一個女孩跑了進來,抽起櫃檯旁邊的一張打卡紙,胡亂的塞進打卡機裡。
這打卡機總是受到這種暴力的對待,說真的,不壞也難啊。
「早安啊,蓓亞。」她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女孩笑著,「今天失敗囉,九點零三分了。」
那女孩瞬間臉色大變,從她的臉上似乎可以看見各種嚴重災情的發生變化,不過也只維持了大概十秒鐘。
「算了,扣錢就給他扣吧。幫我掩護一下,我去樓下買個早餐。」她兩手一攤,直接往後朝原路走回去。
這個女孩是這間公司的老員工了,雖然說是老員工,但其實也才來了兩三年而已。不過對這間新興公司而言,她的存在已經有著不可抹滅的重要地位,尤其是在老闆的眼中更是如此。
即使她再怎麼遲到,老闆除了恐嚇之外,也不曾真正扣過她一毛薪水。真好,真是個幸福的人啊。
就在莊蓓亞快走到玻璃門時,卻有人從外頭緩緩走了進來。
啊,看來又有好戲可以看了。
「早安啊,蓓亞。」這間公司最帥氣挺拔的員工江大少果真出現了。
他早上總喜歡去茶水間泡濾掛咖啡,但很奇怪的是,雖然他每次都八點半就到公司了,可是卻老是在九點左右才去泡咖啡。
合理懷疑,他大概也是有所圖的吧。
櫃台基本上可以說是一整間公司的八卦集散中心,這一年來她所知道的,大概比這整間公司的任何一個人還要多更多。
但她的優點就是她總是當作什麼也不知道,蒙混過關。至少這麼做可以讓她遠離生命危險。
「……早安。」剛剛那個豪氣千秋,對打卡機用最暴力的手段欺凌之的女子,頓時變成一隻溫馴無辜的白兔。果然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這句話是至理箴言。
「怎麼啦,今天特別沒精神。還沒吃早餐嗎?」江大少開朗的笑道。
「……對。」蓓亞的臉已經比成熟的柿子還要紅了。
全世界大概都知道莊蓓亞暗戀江治平已久,她就不相信江治平本人一點感覺都沒有,裝聾作啞的機率占了百分之八十五。但為什麼他要裝聾作啞,高曉薇至今也看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說要喜歡這個年紀比他小的前輩嘛,那幹嘛過了這麼久還不出擊;說不喜歡嘛,那每天早上製造巧遇是要做給誰看?
「快點偷偷去樓下買吧,老大還沒進來呢。」江治平說。
接著,他伸手輕拍了一下莊蓓亞的頭頂,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一般,然後像個年輕三十歲的聖誕老人一般笑呵呵的走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