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蓓亞突然間一時語塞,內心突然像是被挖空了一樣。
她把整個頁面關掉,也順手關閉了電腦螢幕,然後把臉埋進手臂之中。
這時候她才突然發現了為什麼心裡的那根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她終於發現了原因,卻也對此無可奈何。
如果問她為什麼喜歡江治平,她可以說出一百個、一千個喜歡他的理由,關於他的好、關於他吸引自己的優點,還有很多很多心中的小劇場。但是對於李伯恩,她卻只能說出一百個、一千個討厭他的理由,卻不知道在何時,她發現她似乎已經喜歡上這個男孩子,卻找不出任何一個理由說明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個人。
那應該是錯覺吧?沒道理這樣突然喜歡上一個才剛認識,還花了十幾年心力去討厭的人吧?對嗎?
可是如果這感覺不是喜歡,那麼什麼才是喜歡呢?
如果不喜歡李伯恩,為什麼看到高曉薇桌布的時候會不開心?
如果不喜歡李伯恩,為什麼看到他頭像下面的註解時,會不經意地把自己代入進去?
最近對李伯恩賭氣,真的只是因為被他耍了不開心嗎?還是因為發現新的暗戀對象原來是自己一直以來討厭的人而感到沒台階可下?
她把自己埋在手臂當中,假裝自己仍在午睡,內心卻澎湃不已。
如果喜歡上江治平,像是一陣崇拜引起的愛戀,那麼,現在發現自己喜歡上李伯恩的感覺呢?
她卻找不到答案。
* * *
李伯恩躺在家裡的灰色大沙發上,對著他的手機發著呆。
「伯恩你不要躺著用手機,這樣很傷眼睛。」李母從廚房走出,便看見兒子一言不發的廢在沙發上滑手機,於是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著兒子,「吃水果,有你喜歡的梨子。」
「嗯。」伯恩隨口應諾了,可是還是倒在沙發上。
「兒子你幹嘛啊?最近工作不順嗎?」李母又問道,接著叉了一塊梨子遞給兒子。
當然不是工作不順,應該說是感情不順導致的工作不順吧。
兒子敵不過母親的好意,只好乖乖接過了梨子,可是卻沒有馬上塞進嘴裡吃,只是手裡拿著那支小銀叉,然後對著手機發呆。
喔,還順便皺起眉頭。
「幹嘛呀?你這一兩天安靜到讓我有點怕欸,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是不是有煞到啊?還是我們下午去一下樓下的宮廟,去祭改一下說不定就……」
「不用祭改。」這句伯恩倒是回了。
但是李母卻有點不高興了。
怎麼,剛剛說了一大堆都不回應,是嫌媽媽煩了嗎?對媽媽膩了嗎?是翅膀硬了嗎?
「別生氣,我只是有點事情在思考。」伯恩語畢,便把那口梨子塞進嘴巴裡,然後伸長手叉了一塊遞給母親,「吃吧,很甜耶,謝謝媽。」
不愧是當了二十幾年的兒子,討好母親這種事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看他要不要做而已。李母想繼續裝生氣,但似乎裝得不太完整,只好哼哼呵呵的碎念離開客廳。
客廳又恢復了一陣寧靜。
李伯恩把手機丟到沙發的一隅,然後輕輕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然後嘆了一口氣之後,拿起銀叉又戳了一塊水梨,接著朝著陽台的地方看了出去。
今天天氣真好啊,可是怎麼感覺心情不太好?
想到前幾天跟莊蓓亞在樓梯間說的那些話,內心又開始焦躁了起來。
一定是犯蠢了才會對她說那些五四三!到底當時腦子是裝了什麼才會這麼衝動!還把陳年往事說出口吼吼吼,她說不定會覺得自己真是一個雞腸鳥肚的男人,而且這麼好的狀態裡為什麼要提到該死的江治平吼吼吼吼!
說不定該聽媽媽的話去祭改比較好。
他扁了扁嘴,然後翻翻找找遙控器,接著開始亂轉電視臺。
媽呀,這根本是二三十年後他才會做的事情吧,怎麼現在他已經開始進行「規律性亂轉電視但事實上在想別件事情」的狀態裡了?
突然間,他似乎意識到每一台都很難看的事實,於是他只好定格在某一台新聞台當中,即使可能會看到一些很廢的新聞,也就當作有聲光效果陪伴吧,這樣比較不像孤獨老人,於是他開著電視,但繼續滑著手機。
「最近網路上熱門的議題是:辦公室戀情是原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