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

「我們好像有點太⋯⋯老夫老妻了？」蓓亞似乎在斟酌著自己的每個用字，「可是我們好像也沒交往多久耶。」
「哦？怎麼會老夫老妻呢？我覺得我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啊，妳不覺得嗎？」他立刻把燙手山芋的問題丟回去。
「嗯⋯⋯是開心啊，可是好像不太像一般情侶齁？」
「我們本來就不像一般情侶啊，小笨蛋，現在哪一對情侶是像我們一樣的經歷啊？踏破鐵鞋都找不到的啦。
「是齁？」怎麼好像聽起來也蠻有道理的啊。

伯恩低下頭沉默了些許，水珠從他前額的頭髮上緩緩滴落，然後他開口回應：「我說過我不會逼妳的，我會等妳的回答，如果妳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那麼我不會給妳壓力。」
他把目光迎向蓓亞。
「我希望妳回答我的時候，是妳已經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而不是別人逼迫妳下決定，而妳匆匆忙忙給出的結果。」伯恩認真的說著。

「我知道你很在乎莊蓓亞，我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這整個空間，只有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可以慢慢了解我的真心，可以讓你把對她的關注撥一些些給我，我這樣有錯嗎？」她的聲音顫抖著。
見他不回應，高曉薇繼續說著：「如果說愛情裡沒有先來後到，那麼為什麼她可以佔據在你心裡這麼久？如果論及先來後到，她只是比較早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可是並不是先喜歡你的人啊！不是嗎？」
「可是，」李伯恩伸出了手，輕輕抓住了高曉薇的肩膀，露出了哀傷的表情，「我喜歡的人是她啊，一直都喜歡她，我沒有改變過我的心意，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

「嘖嘖，妳這個個性真是不討人喜歡欸。」李伯恩在身後抱怨著。
「那你幹嘛還要喜歡！白癡！」她回頭怒嗔。
「因為我自虐囉！我自虐狂不行哦？妳管我！」

「嗯……」她低垂了視線，輕輕的應諾著。
「不可以說嗯，要說好。」
「你很得寸進尺欸！該死的傢伙，好啦好啦好啦！答應你！答應你！」
雖然語氣如此的劍拔弩張，但最後他們終究相視而笑。
過了二十五年的歲月，如今才開始決定正式眼前這個人物在心中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說遲了，似乎有點晚，但內心卻總覺得可以有一個開始，真好。
是啊，真好。
蓓亞內心突然充滿了感謝，這段時間所產生的一切糾結痛苦，似乎都被舒展了開來，李伯恩的正面迎擊，卻沒有帶給她任何的壓力，她雖然需要作出選擇，需要給予答覆，但是卻覺得終於有可以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但說來奇怪，當對話結束的那一剎那，他們兩個卻一同相視而笑。
從陽台灑進的陽光和煦了整個空間，客廳裡的兩位男女望著對方，雖然此時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卻彷彿讓滿滿的話語擠滿了心房。
李伯恩放下了茶杯，然後輕輕的用雙手上下包住了蓓亞的右手，他看著她，眼神閃爍：「莊蓓亞，從今天開始，我想好好認識妳，我想用這一輩子，當妳永遠的朋友；我想用這一生，讓妳慢慢開始喜歡我。雖然之前已經說過了，但我知道妳有時候會有聽不懂人話的毛病，所以我再跟妳說一次……莊蓓亞，我喜歡妳。很喜歡妳。」

這貓眼大概廣角不夠完整，有死角，真是個劣質品。她一邊嫌，一邊緩緩打開了門，往外看了一眼，卻與門外的李伯恩四目相接。
「啊！你來幹嘛！」她驚叫。
可惡，竟然讓他看到自己穿這麼醜的睡衣！不如一頭撞死了算了！
「我來告白的。」他說。

然而當他一站起來的瞬間，有一抹幽幽的疑問句卻無意間的竄進了耳畔：「為什麼我不行？」
「什麼？」他回頭望，看見她的淚眼。
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卻始終沒有習慣這個畫面。
「為什麼只有我不行？」高曉薇即使臉上掛滿了淚痕，卻遮掩不住面容上的一抹倔強，「我哪裡比不過她？她有什麼好？她又不像我一樣喜歡你！她一點也不喜歡你！你不要再繼續騙自己了！」

那天，學妹一樣穿的很少，一頭淺咖啡色的頭髮垂落在她胸前，卻遮掩不住那驚人的波濤洶湧。
嗯，學長說的沒錯，錯過這個極品學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有下一個出現，何必為了那個幾乎沒什麼印象的「未婚妻」犧牲這麼多的青春歲月？說不定對方早就交了好幾個男朋友呢！只有自己在苦守寒窯二十年啦！
於是他吃了一口豆花，然後輕輕瞄了一眼眼前的女孩，這一瞄，卻跟學妹對到了眼……
『學長……』學妹低語，軟綿綿的語氣讓整個空間都變得曖昧了起來。

「為什麼？該不會，是因為我嗎？」她神色窘迫。
他偏過頭望她，然後輕輕勾起一笑，「妳啊，當然不是因為妳才提離職的啊。」
「啊？」
「妳可是讓我多留了好幾年呢。都是因為妳這個笨蛋。」他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