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60小時》3-15-3 特別篇2: 當你

by 貝怡杉
綠瓶子小說《8760小時》封面截圖

綠瓶子小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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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王宇皓大概有整整兩年的時間沒有跟陳思涵講到半句話。
  明明就坐在隔壁,可是卻河水不犯井水,連招呼幾乎都不怎麼打。王宇皓曾經有想過要先試圖打破僵局,刻意把擦布弄掉在地上,希望陳思涵可以幫他撿一下,以便用感謝開啟新的話題……可惜陳思涵完全沒有發現,反而還像是故意的一般,把他的擦布踢得更遠。

  一直到了小學三年級,終於又到了傳說中的分班時刻,王宇皓突然覺得有點悵然若失,開始有點懊悔當初為什麼要刻意畫那條線,讓她對他這麼不滿。
  當初如果可以多說幾句話就好了,現在想起來,這兩年還真的沒講幾句話呢。
  就在他悶悶不樂走進新教室的時候,卻發現那個雙馬尾女孩的身影,但是女孩看見他彷彿就像看見路上新鮮的狗屎一樣,瞬間臉就垮了下來,讓王宇皓的心情足足惡劣一整天。

  「欸,皓子,聽說班上的張筠婷喜歡你欸。」
  那天在躲避球場上,同班的男同學突然無預警提起這件事情。
  「啊?」王宇皓一頭霧水,他其實對這個張筠婷同學並沒有太多的印象。
  「連隔壁班的洪詩雅也說喜歡你喔!」另外一個男同學跟著搭腔。
  「應該都亂講的啦,幹嘛相信。」王宇皓拎起球準備回教室。
  「我覺得應該是真的欸,真是羨慕皓子啊,長得帥、功課又好,體育又很不錯,老天爺真的很不公平欸!」
  「你幹嘛一直虧皓子啦,你不要因為你追不到洪詩雅就在那邊講東講西。」在一旁喝著鋁箔包飲料的李思揚忍不住幫宇皓說點話。
  當時王宇皓跟李思揚感情算是不錯,雖然李思揚功課不算名列前茅,也不是很愛守規矩,總是讓老師們又愛又恨,但是王宇皓總覺得李思揚非常有趣,而且也很隨和,相處起來相當有默契。
  而李思揚也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的人。
  「欸,不是我在說,皓子你這樣真的不行,」在男廁的時候,李思揚突然又提到早上的那件事情,「你知道嗎?你太引人注意了。」
  「我又沒有,就算有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這你也是知道的啊。」
  「我當然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啊!而且那些女生也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啊~」李思揚逕自的走出男廁。
  「那我該怎麼做,李大爺教教我吧~」宇皓無奈的說著。
  「該怎麼做我哪知道,」李思揚雙手一攤,「不過,比起這個問題,我覺得你應該要先擺平那個女生的問題。」
  「哪個女生。」王宇皓吞吞口水,裝著傻回應著。
  李思揚回頭用一臉鄙夷的表情看著他,「欸,王宇皓,不要每次提到陳思涵你就變白癡,夠囉。不然,我幫你去刺探一下陳思涵的心意怎樣?」他就像是想到一個超棒的計謀似的,一臉很興奮的看著王宇皓。
  他吞了吞口水,像是有些期待,又有些猶豫。
  因為他知道,不可能會有他想要的答案,但內心裡,又有點小小的期待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當然,當期待落空的時候,他也是不太意外的。
  然而他承認當時收到那封「情書」的時候,內心真的是十足的萬馬奔騰、內心沸騰,而知道了她只是幫好朋友遞情書時,確實心情有點大受影響。
  但日子還久的很嘛,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是啊,日子還久的很,只是他沒料到的是,這個不但自閉又跟異性幾乎絕緣的陳思涵竟然會有喜歡的人!一聽到這個情報,他可說是一整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而這個情報,竟然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確認得知他喜歡陳思涵的人口中聽到的。

  雖然他拒絕了張筠婷的告白,可是還是老實的告訴她,其實他喜歡的人正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以為這個女孩子應該會跟電視裡的女配角一樣超級憤怒,沒想到張筠婷反而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我其實早就知道你喜歡陳思涵了,只是始終沒有辦法證實。能夠知道你喜歡的人,我真的很高興!你怎麼不趕快去告白呢?」她在文化走廊的那一頭,笑瞇瞇的對著他說著。
  「告白一定會失敗的啊,何必勒?」
  「這可不一定呢,嘿,王宇皓,你都還沒試過呢,怎麼知道結果呢?」
  此時她突然看見了陳思涵的身影,然後很小聲的湊到宇皓的耳邊說:「我會幫你的,加油喔!」
  語畢,她輕輕一笑,然後追上了陳思涵的腳步。

  然而卻在國小畢業的前夕,他發現了天大的秘密,而且是在陳思涵面前聽到的訊息。
  「石斑魚是誰?」那天他立刻偷偷跑到張筠婷的班級去證實結果,然而卻得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游志毅……原來妳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男生啊。
  不知道為什麼,王宇皓突然覺得很喪氣,感覺之前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什麼嘛,原來喜歡是喜歡高個子啊。
  王宇皓決定從今天開始打籃球,並努力喝牛奶,太過分了,竟然輸在這點上,真的是死也不瞑目啊!

  下了課的王宇皓,吃完晚餐之後,就回到書桌前把書包裡的交換日記拿了出來,然後輕輕摸了摸臉頰,開始思索今天一天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會幫你的,加油喔!」張筠婷的那句話言猶在耳,他看了看桌上的交換日記,或許這就是張筠婷說好給予他的幫助吧。這本日記,似乎把他跟陳思涵的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不少,想到前幾天順利送出了聖誕節禮物,他就覺得內心充滿了歡喜的泡泡。
  真是期待禮拜一見面的那天,想看看她戴上那隻手錶的樣子,配合她細細的手腕,應該是非常漂亮的吧!王宇皓一邊想,一邊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他看著桌上的那個史努比馬克杯,覺得這時候真的應該是大好時機,應該要趁這個熱度來個轟動告白……不,這樣好像有點太鋪張,不然寫在交換日記裡好了,雖然沒辦法第一瞬間知道她的答覆,但至少也可以不用這麼的害羞。

  他拿起鉛筆盒裡的藍色原子筆,輕輕寫下今天的日期,然後認真的寫著:
  「好想告訴你,一年365天,我天天都想你。8760個小時裡,到處都是你的印記。那你呢?你是否也曾經有那麼一點點想念我?我喜歡你,你可以當我的女朋友嗎?」
  寫完的那瞬間,他覺得自己實在害羞到想要出去跑三圈操場。真是希望得到好的結果啊!

  此時,他聽見家裡大門的鐵門打開了,然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姊姊今天跟大學同學去高雄旅行,家裡只有他跟媽媽,突然間,他的心裡漾起了不安的情緒。
  「你幹嘛?」他一打開房門,就聽見母親歇斯底里的大喊。
  他的父親又喝醉了,跑到家裡來大鬧,這個場景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看見了。
他的父母在他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正式離婚,原因是因為父親跟人合資,欠了一屁股債,還在外面搞了一個女人,那陣子母親天天哭泣,情緒非常不穩定,他跟姊姊都很擔心,最後他們決議離婚,雖然宇皓覺得很難過,但是覺得或許也是最好的安排。
  「爸爸已經不愛我們了,皓皓,你爸爸已經不會回來這個家了。」簽完字的那天,媽媽崩潰痛哭的那一幕,還緊緊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不過父親並沒有跟母親說的一樣,隨著簽字而消失在他們的生活裡,反而變得更加劇烈,幾乎每天都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然後跑來家裡鬧事,最後一次是兩個月前的夜晚,王宇皓終於第一次播了警察局的電話,眼睜睜看著父親被警察抓走。雖然心裡很掙扎,但這是唯一可以保護母親跟姊姊唯一的方法,他不得不這麼做……

  「啊,王、宇、皓,怎麼,今天又要打電話報警啊?」父親把母親用力一把推倒在沙發上之後,搖搖晃晃的朝著他的方向走來,「媽的,你很喜歡看你爸爸被警察抓走就是了?他媽的你竟然敢報警!」
  「王德成!你敢碰宇皓一根寒毛,我就真的再讓你被抓進去一次!」母親發抖的抓著電話,一邊哭一邊對著父親大吼。
  「哈哈哈,妳報警啊!你們最好讓我再也不要出現啊!最好讓我死了算了!」父親把他推開,然後走進他的房間。
  糟糕,桌上的日記本還沒收起來。
  在他這麼想的同時,父親已經注意到桌上的馬克杯跟日記本,他輕輕拿起日記本看了看,然後仰天大笑,接著,他當著王宇皓的面把日記撕成一半,然後再一半,再一半……直到木質地板上全部充滿了紙張碎片為止。

  「王宇皓,人小鬼大嘛,」在這時候,兩位警察走進了他的房門口,看來母親真的又報警了,王宇皓面無表情的看著警察把他父親制服,然後慢慢帶離他的房間,「你蠻會寫情書的嘛,哈哈,那你有沒有讓她知道你有這樣的一個爸爸呀?你敢讓她知道嗎?哈哈哈哈哈……」

  王宇皓低著頭沒有回應他父親的話,只看著那一堆紙張碎片,連封皮的拉拉熊都已經快認不出他原本的樣貌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母親陣陣的哭聲,王宇皓才發現自己也開始掉下眼淚。
  一滴、一滴、又一滴,每一滴都打在他的心坎裡。這個夜晚,一切都被毀了,對父親最後的尊重也是,終於提起告白的勇氣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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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對你好 你從來不知道 想你 想你 也能成為嗜好
當你說今天的煩惱 當你說夜深 你睡不著
我想對你說 卻害怕都說錯 好喜歡你 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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