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也蠻剛好的嗎？」他說。
當他說完的那一剎那，空氣彷彿凝結了。
「是吼？」突然間，在一旁看著剛剛才傳到他桌上的郵購單的石斑魚竟然答腔了。
不單單是我們愣住了，連他自己也愣住了。
「是吼……張筠婷妳剛剛說什麼？」他突然有點慌張。
「我……」
「她問我為什麼要考第二次基測，是不是想陪陳思涵考。」王宇皓沒有看向他，但是明顯是說給石斑魚聽的。
大家面面相覷之後，很快就把話題轉走了。
總覺得王宇皓跟石斑魚真的是暗潮洶湧啊！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糾結什麼？都已經十五歲了，還這樣耍幼稚可不行吶。
從第一次基測之後，還有一段時間才會正式畢業，基本上老師完全不管我們怎麼安排，有些同學第一次就考上的，甚至還會請個長假沒有來上課。
這時候我才赫然發現，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林凱璇了。
「是說，林凱璇最近怎麼曝光率這麼低啊？」我放下鉛筆偷偷問著已經考上附中，卻還是天天來上課的石斑魚，「還有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啊？」
石斑魚一臉難以理解的看著我，似乎覺得我剛剛問的問題讓他很難回答。
「凱璇要考第二次，她第一次沒有考好，所以她媽媽幫她請了一個家教在家裡幫她複習，」他回答，「至於我，因為如果我請假了就拿不到全勤獎了。」
「靠！你還需要全勤獎嗎？你的獎狀都可以拿來當壁紙貼整面牆了！」我抱怨道。
「妳是吃到妳好朋友的口水嗎？講話越來越浮誇了。」他感覺似乎對我啼笑皆非。
在我跟石斑魚聊天的時候，我左方的王宇皓總是沉默著。
他不搭腔，不干擾，不插嘴。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偷聽。
他似乎習慣了沉默的陪伴，甚至快讓我忘記他就在我的身邊。
是否，他是想用這種方式繼續當我的朋友？
曾經我問過張筠婷：「如果沒打算跟喜歡自己的人交往，就不能跟他做朋友了嗎？」
當時她的回答是：「我想，如果可以繼續當朋友，大概是其中一個人還不願意放棄吧！」
現在的我每當回想到這個時間點，便會有點疑惑當時王宇皓的想法是什麼呢？
我跟他之間，是誰不願意放棄？是我嗎？還是他？
他不願意放棄的是什麼？是我這個朋友，還是我那份喜歡他的心情呢？
「欸，王宇皓。」我轉過頭叫著隔壁正在埋首算數學的男同學。
但他好像沒有意識到我在叫他，所以我只好再偷偷叫了兩聲，他才彷彿從夢中甦醒。
「嗯？」他轉過頭來望著我，感覺眼睛特別無神，是算數學算到忘我嗎？
「我剛剛才發現下禮拜是畢業考耶！都沒人關心所以我也忘了，哈哈！」我笑著說。
「因為沒人在意畢業考啊。」他轉著筆說著。
「欸欸，你還記得國小畢業考前我有跟你下一個挑戰嗎？」我忍不住興奮的拿筆戳戳他的手臂。
「哪個……喔，妳說那個氣勢很高漲但是最後又輸得脫褲的賭嗎？」他譏笑的回應。
「什麼啦！」我忍不住拿擦布丟他。
「講輸人家就施以暴力啊！暴力女啊！救命啊！」
畢業考，真的是個很有回憶的日子呢。
那個賭注似乎是我整個國小時代的總結，對於我跟他之間的暗地角力，還有無止盡的互相牽扯追逐。當時的我並不曉得這樣的緣分會帶來怎樣的結果，但現在回想起來，對於小學六年級所有的回憶，都覺得相當可愛，令人不禁會心一笑。
國中的畢業考，想當然爾，我已經不像當年一樣對王宇皓宣戰，盡做一些小屁孩的事情，相反的，我很認真的跟他請教許多課業上的問題，而他也非常認真的教導我，有時候還會跟我分享他的獨門讀書秘訣。
不知不覺中，我們好像一起長大了。
「終於考完啦！煩死了這東西！」石斑魚放下筆之後，伸了個懶腰大聲說著。
對他而言，畢業考確實已經是國中時代最後的一門考試了。
對我而言，只是個餐前點心而已……
「你等一下要直接回去嗎？」我問。身邊的同學們紛紛也開始收書包了，有些人笑著，因為終於解脫，有些人則是繼續憂愁，因為補習班大概還有更多張考卷在等待著他們來臨。
「老師叫我去教師辦公室搬大家的日誌，趁還沒結業式之前把東西都還給大家，好像還有之前沒收的一些東西吧！」石斑魚笑著說道。
即使到了國三，石斑魚還是當一個稱職的班長，所有班上的事務他都義不容辭的一手包攬。其實他是我第一個認識的童軍人，也是因為他，讓我對全天下的童軍都有一個非常既定的印象，那就是非常的熱情、正向，又有點雞婆。
如果老師叫他去搬日誌，我想他應該會把旁邊一堆有的沒的一起扛回來吧……
「我去幫你。」我跟著起身。
「啊？妳今天不用補習？」
「反正一下下而已，我補習是晚上的事情了。」我吐吐舌頭，用拇指指著後門，「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