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瓶子小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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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發現我躲在女生廁所裡,而且門外還有一個人正在喊我的名字。
「陳思涵,妳在裡面嗎?」是我們導師的聲音。
「……」
「陳思涵,妳在的話就應個聲好嗎?老師很擔心喔!」
「我在……」
「妳在裡面做什麼呢?」
新導師是個個子嬌小的短髮溫柔派女性,她一直用超溫柔的聲音誘騙我開門。
「我……我上廁所。」
「是喔,可是思涵,班上同學說你從早自習就一直在裡面了耶。現在已經上第一節課半小時囉。」
「我肚子痛。」我竟然公然對老師說謊!
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家裡的那張模範生獎狀啊。
「是喔,那我們一起去保健阿姨那邊看看好嗎?」老師繼續循循善誘,「思涵,開門好嗎?」
「陳思涵,妳就出來吧,大家都為了妳沒辦法上課呢。」王宇皓的聲音竟然從遠方傳來。
接下來出現一些斷斷續續的笑鬧聲。
看來我再不出這扇門,別人幫我鋪好的台階就要浪費掉了。
「喔……」我只好溫順的開了門。
此時我才發現我還背著書包,滿臉都是汗水(應該不是淚水吧?),瀏海都濕搭搭的黏在額頭上了。
「老師對不起。」我低著頭不敢對向老師的眼睛。
「不要緊,沒事了,沒事了。」老師親暱的輕摟著我,「聽班上女生說,是男生們跟妳開了一個太大的玩笑,對嗎?沒事了沒事,我已經好好唸過他們一頓囉。」
「嗯。」我還是低著頭,跟著老師一起走出去。甚至不敢看到底有多少人在女廁門口圍觀。
也不敢對上王宇皓的眼神。
長大之後,我一直在想,如果今天反過來,我是當時的王宇皓,我會怎麼做?
我會極力辯駁自己跟這個女孩之間的關係,還是跟班上同學一起嘲笑我。
而當時的我,有那個勇氣,跟這個小宇皓一樣在門口一起呼喚我的名字嗎?
我,不知道。
很奇怪的是,從那一天情書事件過後,班上沒有半個同學再開啟這個話題,彷彿那天就像是我自己的一場夢境。
我隱隱約約覺得這一定是王宇皓在底下做了些什麼。
他功課好,體育佳,人緣又好得不像話,如果說他有能力當班上的民意代表喬事情,誰能比他更有資格呢?
但從那天之後,他就中斷了跟我打招呼的念頭了。
雖然也才維持了兩天而已。
事發後的第三天,正當我準備前往文化走廊與筠婷會合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有人早先了一步。
是張筠婷跟王宇皓。
看來這封情書效果還算不錯,當初應該偷看一下的!突然內心有點小小的遺憾。
「思涵!思涵!」正當我準備偷偷從旁邊溜走時,筠婷突然又叫住了我。
妳真是一個無敵笨瓜啊!本小姐都給你機會了,妳怎麼還不好好把握啊?
「啊,筠婷你站在這啊,剛剛人太多我沒發現,想說往前面找找看說。」
「明明就沒太多人。」王宇皓不免俗的潑了我一身冷水。
「……所以,呢?」我突然覺得有點尷尬,不知道該留還是該走。
「妳留下來,我的話已經說完了,妳們一起回家吧。」他依舊酷酷的說著,「我還要去課輔,再見了兩位。」
「再見。」筠婷羞答答的應和著。
怎麼搞得好像是古人要出遠門,妻子在鄉下緊守家園的離別場景啊。
「他來給妳答覆的嗎?」見她走遠,我忍不住問了筠婷。
「對呀。」
「你們決定開始交往了嗎?」我突然有點八卦了起來。
「沒有啊。」
「咦?」
「他剛剛很客氣的過來跟我說謝謝。」筠婷帶著淺淺的笑意對我說著。
「說謝謝?!」雖然說已經認識王宇皓五年多了,我還是很不懂他啊。
「對啊,他說很謝謝我寫這封信給他,讓他知道了許多他所不知道的優點,但是他覺得現在年紀還太小,分不清楚喜歡與否的定義,所以唸書的時候他決定不談戀愛,對我很抱歉這樣。」
「這樣啊。」
「嗯。」筠婷一邊走,一邊輕輕說著,「他最後問我:『妳說了很多喜歡我的理由,但我還是不懂妳到底喜歡我哪裡。』這個男孩子還真是笨啊。喜歡就是喜歡啊,哪有什麼真正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