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又在哭什麼意思的啊。」何安傑快速的踏著踏板,不解的問著我。
這是我人生中搭過便車的第二輛腳踏車,很不一樣的是,何安傑的腳踏車後面不只有後座踏桿,竟然還有一個鐵板座椅。
引據他本人含淚引述的原因,這把他帥氣的腳踏車搞的跟媽媽去買菜用的淑女車沒兩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萬惡的惡魔妹妹何姿羽所搞出來的結果。她纏著媽媽說希望去補習可以搭哥哥的腳踏車,站著很危險什麼什麼的,所以母親大人親自下令,要求何安傑必須去裝一個後座……有母親大人的諭令,何安傑就算有再多的抱怨也無法逃過這一劫。
也因為不需要站在腳踏車上,又有一個高大的何安傑擋在我的正前方,春季夜晚的涼風再也不會打在我的臉龐,或許是因為沒有風吹乾我的眼睛,反而讓我又繼續淚眼汪汪。
「想哭就哭啊,有什麼理由呢?」我在後座生著悶氣。
我並不曉得何安傑的家在哪個方向,但我相信應該不會在我家附近,因為他完全不認得任何的路,完全需要靠我指引。
「接下來要左轉還右轉?」
「直走。」
「噢。妳們女生都很怪,愛哭鬼。」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隱約看見他嘴角漾著淺淺笑意。
「是啊,我是愛哭鬼。」我賭氣的說著。
「妳這樣真的很怪欸,我覺得超不像妳的。」
「不然我該是怎樣的人?」我反問他。
「我也不知道,就那樣囉,」他隨口敷衍了我,「話說剛剛那個男生是誰啊?我看他身上的運動服,感覺不像是這附近的學校欸!」
「他喔,」我擦乾自己的眼淚,緩緩的說,「他是我暗戀的人啊。」
突然一個急煞,要不是我是坐著,大概已經上演無敵風火輪,以最華麗的姿勢滾到對街去了。
「你幹嘛啊!嚇死我了!」我揉著鼻子大叫著。雖然沒有滾出去,但也直接撞到他的背上的提琴盒,鼻子覺得都快被撞歪了。
「妳搞屁啊!」他突然回過頭對我一陣大罵。
「你幹嘛罵我啊!」我無辜的看著他。
「妳腦子是進水嗎?我看妳每次考試都考這麼好,怎麼原來這麼腦殘?妳在想什麼?剛剛那個人是妳暗戀的對象?妳剛剛為什麼不跟他解釋?」他又開始連珠炮似的對我不停罵著。
「什麼啊……你幹嘛這麼激動,他就走了呀!而且跟他解釋這麼多也沒用吧?」
「陳思涵,如果我知道是這樣的話,剛剛才不會在那個人面前開這麼多玩笑,而且他走了,妳不會追過去喔?妳知道他家在哪裡嗎?我載妳過去,妳去跟他解釋清楚啊!如果他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幫妳一起解釋。」他認真的準備回頭駛去。
「我不知道。而且我想,也不需要吧。他好像最近都在生我的氣,因為我前陣子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對他大發火。」雖然知道王宇皓家的位置,但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很想逃避現實的慾望,所以撒了小謊。
「這樣啊……」何安傑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說著。
「唉,別再說了,我們走吧,再不快點到家,我大概就要被我媽剝皮了。」我在後座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漾起微笑對著他說著。
他露出了真拿妳沒輒的表情,只好繼續往前騎,而我只是回頭望了望,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花癡的女生呢?說好要努力念書不談戀愛,卻又跟一個男生在路上勾勾搭搭的……
算了,反正他對我的誤會也夠多了,大概也不缺這一個吧。我心裡酸澀的想著。
當時的我,如果願意拋下我的自尊心,追上他那漸漸離去的背影,是否可以改變未來的一些結果?
如果當時的我,願意忍受可能被媽媽痛打的風險,跟何安傑一起去王宇皓家樓下等他,是不是最好的結果?
可惜當時的我不懂,年幼的我只懂得解決當下的心情,只懂得逃避眼前一時無法解決的事情,所以只能讓機會,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而我想,他也是跟我一樣的。
現在回頭再來看這場回憶,我想,我們不是做了不對的決定,而是在太早發現了對彼此的感情。
很多人說,年幼時的愛情並不算真正的愛情,我並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不管是什麼時候的感情,一定都是真實的,只是因為尚且年幼的我們,總是把每件事情看得太嚴重、太複雜,也因為所有的包袱都過於沉重,所以我們太容易選擇了放棄,而身邊的人,也都不停的勸我們放棄,似乎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放棄這段感情」才是最正確而且唯一的決定。
如果當時的我勇敢一點點,回頭抓住了你的手。
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