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與吳美玲之間的氣場似乎足足停格了一分鐘。
「呃?」還沒整理完腦中思緒的美玲此時只能發出這一個短促音節。
「就是說,呃,其實我們彼此的父母是互相認識的,幼年的時候我們也見過幾次面,但是後來就幾乎沒有聯繫了這樣。」蓓亞開始試圖使用最短的介紹法來說明她跟李伯恩之間的關係,「不過因為我們彼此的父母都很希望他們可以成為親家,所以從小就一直被言語送做堆,我個人是很討厭這個男生……」
「喔,青梅竹馬?」
「哪來這麼不熟的青梅竹馬啦!」蓓亞怒嗔。
「凡事都有例外嘛!好啦,妳繼續說。」
「因為我也不是很關心這個人現在是圓的扁的生的死的,但對方好像不是這樣,他好像知道我現在長成怎樣,在哪裡工作,甚至連家住在哪裡都知道。」
「怎麼聽起來有點變態。」
「是不是!」聽到美玲的贊同,蓓亞突然又恢復了些精神,「前幾天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甲醇那個該死的、該死的、該……」
「未婚夫。」美玲善良的幫她接了下去。
「不要這麼輕易講出這三個字!」
「不然要叫啥,未來的老公嗎?」美玲忍不住笑了出來。
「當然不是!」
美玲用吸管在紅茶杯裡輕輕轉著圈,塑膠杯蓋與吸管輕微的發出了滋滋聲。她撐著頭看了看眼前的蓓亞,開口問道:「那現在呢?」
「呃?現在?」蓓亞有些錯愕。
「是啊,妳剛剛說的都是『過去』妳對他的印象、『過去』妳對他的想法,那麼現在呢?妳跟他相處了這一段時間,妳覺得他怎麼樣?」美玲問道。
蓓亞沉默了半餉,接著緩緩的開了口。
「我不知道。」她一臉無辜的看著吳美玲,像極了一個說自己絕對沒有偷吃棒棒糖的小孩子。
「怎麼可能不知道!妳給我認真想!」
「美玲姐姐好嚴厲!嗚嗚嗚。」
「妳不要給我裝萌!」
思索了一下之後,蓓亞放下了手上的薯條,神色有些嚴肅的看向美玲。
「幹嘛,妳現在這樣感覺要跟我決鬥,我會害怕。」
「吼,妳剛剛不是說要我認真講,現在又這樣,很難搞欸美玲姐!」蓓亞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不要再叫我美玲姐!」
「好啦,認真說……其實,其實,其實妳說的沒錯啦,經過這段時間跟他『匿名』的相處,我覺得他好像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糟糕……」蓓亞緩緩的低聲說道。
「所以妳覺得他還不錯嗎?」美玲覺得自己彷彿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也還好啦,但是,如果今天沒有發現他就是那個人的話,或許我真的會覺得他很不錯!」她嘟起嘴一臉不情願地說著。
「如果,對方沒有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連結起來的話,一切都會不一樣嗎?」美玲輕微的皺起了眉頭,「但是,如果他就是妳現在認識的這個人呢?這一切還會改變嗎?」
「……呃?」蓓亞露出疑惑的神情,「妳可以再講一次嗎?」
「唉唷,我知道現在很晚了,但妳可以認真一點聽嗎?就是……我這樣聽下來,妳之前根本沒跟這個人有多少接觸啊?妳應該都是從父母那邊聽來的吧,關於他的一切?但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那些,應該不足以代表一個人呀!真正的相處才是最重要的吧,所以我才會覺得有點疑惑,如果現在妳覺得跟這個人相處起來很舒服,又怎麼會覺得因為對方是妳的『那個人』,所以沒辦法有新的開始呢?」
美玲語畢,誰也沒有接話,就像是各自咀嚼著這段話語。
蓓亞緩緩的把漢堡跟薯條吃完了,然後跟美玲說一些工作上的小事,接著,她們就在摩斯門口互相告別。
回到街上,熙來攘往的人潮再度把她給包圍,她一直都很習慣在這樣的夜裡踽踽獨行,一個人的行走,往往可以讓她感覺到一絲自由的暢快。
當妳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那還需要找一個伴嗎?
或許似乎已經失去了必要性,但是卻還是如此的令人嚮往。若能夠有機會在這樣的冷風中,被那一雙溫暖的手牽起,不管怎麼想都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啊。
暖暖的、暖暖的、暖暖的。
吳美玲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看了看螢幕,卻沒有任何新的訊息。
她輕輕的對螢幕露出淺淺的微笑,然後解鎖。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曲水晶音樂,沒聽太久,對方就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