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蓓亞露出驚駭的表情,「我是說我沒有那麼討……」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們蓓亞是喜歡我們家兒子的,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跟我老伴說嘛,我兒子這麼帥氣可愛,怎麼可能會被人嫌棄退貨的呢?況且嫌貨才是識貨人啊!」李阿姨面帶寬慰的點點頭。
糟糕,李阿姨怎麼好像只有聽到前兩個字,而且還完全忽略那略帶驚嚇的語氣?
「阿姨……」
「啊,不小心已經待這麼久啦,我也該回去準備午餐給伯恩的爸了,」李阿姨立刻站了起來,然後才一秒鐘的時間,她已經把最後一口茶給喝了、把衛生紙給丟進小垃圾桶裡、把手機拿好準備好要退場了。
哪來這麼神速的離場手法!
「阿姨妳聽我說,其實……」蓓亞急忙站起解釋。
「其實,妳對伯恩還不夠熟悉對吧?」阿姨突然恢復了一本正經,微笑的再度牽起了她的手,「所以沒辦法討論喜不喜歡對吧?不過沒關係呀,至少你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呀!」
和他……已經是朋友了嗎?
「人跟人之間的際遇都是很奇妙的,就像我跟妳的李伯伯一樣呀,很多人都覺得我跟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在一起,但是我們還是打打鬧鬧這麼多個年頭,而且我還可以打包票現在的我比很多同輩朋友還要幸福許多!」李阿姨傾著頭說著,「妳媽媽曾經跟我說,她女兒非常討厭我們伯恩,我跟她說,怎麼可能呢?妳要怎麼討厭一個活在記憶中的人呢?如果蓓亞真的討厭我們伯恩,那也一定是因為老媽太嘮叨的關係啊!還把我兒子拖下水呢!」
李阿姨的手暖暖的,莊蓓亞這時候才真正感覺到她手心的溫暖,明明這段話沒有任何哭點,她卻覺得自己眼眶盈滿了淚水。
「李阿姨,妳說的對,我對李伯恩根本還不夠熟悉,我不懂他的心意,不懂他的想法,也不懂他要什麼,更不懂他對我有什麼看法,以前的我根本不關心他的死活,可是我現在卻為了這個非常不開心!」
李阿姨伸手把蓓亞要滴出來的淚水用拇指推了回去。
她沒有問為什麼蓓亞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大,也沒有問她現在跟自己的兒子進度到底發展到哪裡了,她的溫暖笑靨如花,話語輕輕從她的嘴角傾洩而出:「那代表妳開始在乎了呀,有什麼關係呢?幹嘛限制自己的心要往哪裡靠攏?把自己的心放出去溜達溜達,等到它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妳它的答案。」
『放自己的心出去溜達溜達,等它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妳它的答案。』
莊蓓亞躺在沙發上,右手枕著自己的頭,目光直直地望著天花板。
李阿姨已經離開了許久,然而那一席話依舊在她的耳畔嗡嗡響著,就像是重複在提醒著她不該繼續逃避自己的心意。
然而她卻發現自己是最不了自己心意的那個人。
哎,多想無益。
蓓亞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迅速走進房間裡,毫不猶豫地打開衣櫥,隨手拿了一件連吊牌都沒剪掉的白色連身長裙,便立即開始換裝──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拿起這一件來穿。
自從她媽媽兩年前買了這件飄逸長裙之後,她可說是一天也沒有想把它穿上的慾望,這衣服太難駕馭,又沒有褲裝方便,壓根就沒有想穿上它的慾望。但今天她就是想穿這件衣服出去透透風,換個感覺或許心裡的結就會打開了吧……好吧,就當她在妄想好了。
她在長裙外面搭了一件淺紫羅蘭色的薄外套,順了順自己的三千煩惱絲,然後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在內心為自己說幾句鼓舞的話,接著便快速的拎起旁邊的拼布袋子往外走去。
是啊,爸媽都丟下她一個人跑去北投玩了呢,為什麼她不能來個偽流浪記啊?
正當她點著頭讚許自己腦海中的想法並且拉開鐵門時,拉開的磚紅色鐵門外,竟然出現一個人影與她四目相接。
對方也是一臉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