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來才發現是李家祥，他正在幫楊漢仁收拾桌面。
「嗯。」雖然是這樣回答的，語氣中卻又有幾絲的沒有把握。
「今天要約會嗎？那快點下班吧，別讓男朋友等太久哦。」他雖然帶著微笑，然而話語中卻沒有任何笑意。
我不明白這種詭譎的氣氛到底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我的心情而連帶被曲解了嗎？
「家祥哥還不回家嗎？」
「幫他收一收再回去，」李家祥一邊收還一邊抱怨著：「這些紙也不好好收好，等一下被經理看到報價單隨便擺生氣了怎辦……」
「那，那我先回去囉。家祥哥掰掰。」
「掰掰。欸……凱璇？」
「嗯，怎麼了？」我回頭一望，卻看見李家祥眉宇中堆滿了擔憂。
雖然那抹擔憂的神色卻很快的消散了。
「好好吃頓飯哦。」他突然堆滿了笑臉，即使我知道他原本並不是要說這句話的。
「好的，家祥哥也早點回去哦。掰掰。」
我離開了辦公室，把自己的身影抽離了那個尷尬的空間裡，然而卻準備把自己塞進另外一個難以面對的場景之中。
電梯裡的噹噹噹聲響與我的心跳頻率一起躍動著，我拿起粉餅快速的補了補妝，只希望別讓對方看見我過於憔悴的容顏。
「小毅！」電梯門一打開的瞬間，我便快速的跑到外頭去，然後對著站在門口滑手機的男子大喊。
他回過頭來，對我揚起了一笑，然後也對我揮了揮手。
我跟著他的腳步上了車，很習慣的扣好了安全帶。雖然氣氛有點尷尬，可是為了彌補我之前所犯下的錯與衝動說出的那些話，我還是逼自己在他的面前想盡辦法堆滿了笑臉。
他雖然發動了汽車，可是卻沒有要出發的意思。
「小毅，你今天沒加班嗎？」我企圖打破沉默，語帶歡愉的問道。
「我今天沒去上班。」他沒有看向我。
「是哦，為什麼？」
我突然想起了思涵稍早前的那則訊息：『小毅的狀況很不好。』
他的狀況也是代表著「我們」之間的狀況嗎？
「嗯……就今天想要靜一靜，把時間拿來想一些事情。」他回答。
我原本想問他今天都在想些甚麼，但是又把話吞了回去。
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嗎？
其實並不想。
「肚子餓嗎？」他突然轉頭問我。
「餓了。」其實我一點也不餓。
「想吃甚麼？」
「吃甚麼哦？不然我們去吃燉飯好了！上次王宇皓帶我去的那間燉飯很好吃噢！」其實我現在並不想吃燉飯。
「好啊，走吧，該吃飯了。妳拿手機幫我導航一下吧。」
「好。」
好啊，該吃飯了。
好啊，該交往了。
好啊，就分手吧。
在你的面前，我究竟是個甚麼樣的存在呢？
是一個必須時時遷就、必須總是勉強著自己才能夠放在身邊的事物嗎？
我望著車窗外的閃爍燈光，想起了那一日，我跟王宇皓一起搭著車去採購的那個夜裡，同一條道路上，閃爍著一樣的街燈，可是我的心境卻完全不同了。
我知道不能跟你在一起，知道你在我的身邊找不到幸福，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未來。
可是我卻始終沒有辦法真正放下你。
誰來告訴我，為什麼？誰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是這間嗎？」他向車外望了望，然後疑惑的問道。
「對。」
我微笑著回答，然後我們幸運的在台北市區裡順利找到了停車位。
那天的晚餐感覺很美味，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吃了些甚麼，氣氛很美好，小毅的面容開始柔化，在輕柔的音樂及美味的食物襯托下，他也終於對我揚起了他最溫暖的微笑。那一如既往的溫暖笑容。
我好想停留在那個晚餐時刻，即使一切都是虛假的表面，我也寧願沉醉在假裝出來的幸福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