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燻妝》84.成真

by 貝怡杉

  「想吃什麼?」他問。剛剛是他輸了,但我們都很清楚是他故意輸給我的,但我對這個結果毫無異議。
  「嗯……沒什麼想法耶,你有什麼選項可供提供嗎?」我故作俏皮的回應著。
  他親暱的捏了捏我的臉頰。
  「看妳想吃日式、中式、義式還是家常菜路邊攤啊?」他隨口講了幾個。
  「我想吃你煮的。」
  「什麼鬼?」他一臉詫異。
  「聽家祥哥說你會煮飯啊?據說還蠻好吃的呀。」我笑著說道。
  「妳不要聽他在那邊亂講,我唯一會煮的只有白飯而已,而且還是電鍋幫的大忙。啊,還有會煎荷包蛋啦,如果妳願意吃白飯配荷包蛋加醬油的話……」
  「真沒誠意。」我嘟起嘴巴說道。
  「哪有啊,誠意滿滿好嗎?」
  就在我們拌著嘴走在街上時,聽見了許多店家店內傳來的歡愉樂音,此時才發現聖誕節已快到來。
  以前我總是特別留意節日,總是做著許多無謂的期待與夢境,然而這一次的我卻完全遺忘了。
  究竟是我成長了,還是變笨了呢?
  「聖誕節快到了耶。」
  「是啊。」
  「什麼是啊,你知道聖誕節該做什麼嗎?」我問。
  「該做什麼?吃大餐?送禮物?」他啼笑皆非,「拜託,妳又不是小朋友了,還在玩這個聖誕節遊戲啊?」
  「什麼小朋友的遊戲,這是心意問題好嗎?」我嘟起嘴一臉不情願。
  突然一陣風吹來,捲起了滿地落葉。我的頭髮也被風吹的紊亂,急忙用手去梳理,卻發現他伸出手來替我將臉頰邊的髮絲勾到右耳後方,露出了我那單只的捕夢網耳環。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戴上這個耳環了,它銀色的身影總是停留在我的耳環盒裡,直到今天早上出門前,才又赫然想起了它。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重新戴上它,但是無論何時,我還是深深覺得它真的很美麗。那一抹銀色身影,總是讓我覺得魅惑不已。
  「妳知道捕夢網的涵意嗎?」楊漢仁如此問道。
  「不就是捕惡夢用的嗎?」我回答。
  「除了捕惡夢之外,也有許願的效果,可以讓人重新獲得新的美夢。」他從外套內襯口袋裡拿出了一盒咖啡色的小盒子,「我很識相吧,我就知道妳會跟我要聖誕節禮物,妳這個調皮的小壞蛋,給妳。」
  我接過那個小小的盒子,內心一陣詫異,有很多疑惑油然而生……該不會是……?!
  「妳別想太多了,小女孩,妳可以放一百二十萬個心,絕對不是戒指。」
  「我、我我才沒有這麼想!」
  「那妳幹嘛結巴又臉紅!」他笑得前仰後翻,絲毫不留些顏面給我,「打開來看看啊。」
  「不能回家再看嗎?」
  「不行。」
  「小氣。」
  我輕輕掀開那只小盒子,只見裏頭閃爍著微微的銀光。
  啊,是捕夢網耳環。
  「你又送我這個耳環幹嘛?我已經有啦。」我一臉不解。
  他沒有馬上回答我,只是從盒子裡拿出了耳環,然後替我輕輕勾上了另一側的耳洞裡。我一直很不喜歡別人幫我戴耳環,因為粗魯的人總是會弄得我很痛,然而楊漢仁的動作卻比我想像中輕柔很多。
  掛上之後,他用雙手把我兩側的頭髮一同勾上了耳後。
  「妳真的很漂亮。」他真摯的說著。
  「別用這種誠懇的表情說這種油嘴滑舌的話。」雖然有些開心,但還是不禁想吐槽他一番。
  「是認真的呀,妳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生了。」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回些什麼才好,只好望著他的眼睛,然後輕輕微笑。
  「我希望這個耳環除了讓妳的惡夢終結之外,也可以帶來新的祝福跟美夢。」他牽起我的手,對我淡淡的說道。
  「可是我希望帶來的不是一場新的美夢。」我望著他平靜的說著,然後牽起了他的手。
  他疑惑的看著我。
  「我希望,你與我不只是一場美夢,我希望,我們可以擁有一個新的開始。」我墊起腳尖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個吻,「楊漢仁,我已經準備好了,準備好開始與你擁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先是沉默不語,接著抿了抿唇,然後伸手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愛妳。」
  「我也是。」

  我們之間,沒有展開我以往認為必定要有的諾言。
  沒有我們交往吧,沒有當我女朋友吧,也沒有任何疑問句做為開端。我們之間,只有一句肯定,以及一句我愛妳,話語很短,卻帶給我滿滿的感動。
  我以為我要的其實很多,然而我想要的其實很少,只是當時的我沒有察覺自己真正想要的愛情究竟是什麼,想要得到的又是什麼,所以我只能看見我失去的部分,卻永遠無法得到滿足。
  其實只要一句肯定,一個擁抱,一枚親吻,我就可以得到幸福的滋味,這麼簡單,卻也是我追求這麼久的時間以來,最難得到的幸福感。
  或許,就如小毅所說的一般,我還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我是有資格可以擁有幸福的。
  體會到這一點的我,此時此刻,才終於明白了愛情裡兩情相悅的快樂。雖然有些遲了,但是對我來說,就是因為晚了,我才有機會遇到這樣的人。
  或許這也是我們之間最美好的相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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