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燻妝》72.一如既往

　　因為剛好何安傑在十二月底會回來一趟，跟他的家人（以及最喜歡黏著他的妹妹）一起度過聖誕及跨年元旦假期，所以思涵打算先把喜帖先發給我們，避免為了一張喜帖還要特別付國際郵資。
　　當然這只是一種藉口而已。可以把大家一起約出來的萬用藉口。
　　大家長大了之後能夠在全體聚會的機會就變得少之又少，加上今年下半年我跟小毅的相處狀況有些糟糕，原本會有的聚會都取消掉或是改由我們三個女孩兒見面聚會而已了。
　　把長年旅居國外的何安傑拉下水作為聚會的理由，當然再好也不過了。
　　自從想到終於又要與小毅見到面之後，我的心裡老是怦怦跳個不停，腦子也是格外的混亂，那一個禮拜也總是特別失魂，不知道翻倒了幾個杯子跟弄亂了幾卷文件夾，還常常在會議中無意間發起呆來……總的來說，蠢事可是幹了不少。
　　蠢包狀態延續到了禮拜五，下午開了業務會議，然而我卻還是總是心不在焉，最後還被經理教訓了一陣。不過還好大家都特別幫我說話，所以算是逃過了一劫。
　　「凱璇啊，妳家裡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小夏殷切的問道。
　　「沒有啊，沒發生什麼事情啊。」我一臉不解。
　　「那為什麼最近感覺妳好像都不在狀況內啊？今天開會也是，經理問的問題妳一句都答不出來……」
　　「啊……我……」當我陷入支支吾吾的狀態之際，我的手機頓時響了起來。
　　救星！
　　於是我跟大家道個歉，然後拿著手機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特別躲到了一間無人的會議室裡面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頭正是思涵，她正想跟我說明禮拜天聚會的事情。
　　「真的沒問題嗎？」思涵最後在電話另一頭特別的問道：「如果妳覺得不OK的話，我可以請何安傑幫我把喜帖另外交給石斑魚的。」
　　「嗯……也不用這樣啦。」我忖度著回答，既不想那麼早見到他，然而又不想製造大家的麻煩，心裡格外糾結。
　　電話那頭有些沉默，或許也在思考著。
　　「我──」
　　「我叫他晚點來好了。」她倏然間說道，打斷了我原本想接下去的話。
　　「咦？」晚一點來？
　　「對啊，我覺得還是讓大家都出現一下好了，不然感覺很像我們在排擠他。」思涵在電話另一頭笑了幾聲，「你們也很久沒見了對吧，如果覺得尷尬，妳可以跟我打個暗號，我們可以讓妳先離開的，妳覺得如何呢？」
　　「……嗯，也是可以啊。」我想了想，或許這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畢竟，我也沒有其他的選項可以提供。既不願意當個壞人，也不願意在那邊假惺惺當一個失憶症的前女友，那不如就讓時間差來分隔我們之間的距離吧。
　　關於離開的我，分手之後的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我很想知道，卻又不想知道太多。人類真是個貪婪的動物呢。
　　「妳別想太多哦，不要緊的。只要我們做得到，我們都可以幫妳的忙，所以如果想反悔，今天都還可以打電話給我喔！我再跟他們說一說就好了，大家都可以理解妳的，不要擔心。」她在電話裡開朗的說著。
　　「思涵？」我突然打斷了她準備要完結這通電話的節奏。
　　「嗯？」她語氣中似乎感到有些錯愕，但是還是溫柔的回應著。
　　「思涵，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小會議室裡的那扇對外落地窗外的夕陽，用著七分衝動三分勇氣開了口。
　　「嗯？可以呀，怎麼了？」她帶著笑意問道。
　　我嚥了嚥口水，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平靜的問道：「思涵，如果沒有我，妳會接受小毅的感情嗎？」
　　霎時間，氣氛一陣凝結，電話那頭沉默了半餉，然後我聽見了她的大笑聲。
　　很爽朗的笑聲，一如既往。
　　「當然不會啊，林凱璇，妳瘋了嗎？」她笑得很誇張，雖然看不到她的樣子，但大概已經是前仰後翻的狀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