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燻妝》47.清醒的假象

　　然後他緩緩的開口：「我去拿吧，我也想喝水了。」
　　「這是我家欸。」我把他推回位置上，然後忍受著後腦勺的隱隱作痛，快步走到了廚房倒水。
　　我聽著水聲，然後發起了呆。想起了昨天的那場大雨，想起了跟小毅的那場爭吵，想到了那怎麼也撥不通的手機號碼。
　　這會不會是我的一場夢？或許只是我喝醉之後不小心做的一場惡夢而已。
　　「水滿了。」楊漢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的耳畔，把我嚇了好大一跳。
　　他替我關了飲水機的出水閥，然後幫我把水杯裡的水倒掉了一些些，用標準的八分滿遞到我的面前。
　　我接過水杯，感到一陣困窘。
　　「對不起……」我小聲的道歉著。
　　「別再道歉了。」他拿起另一個水杯，然後也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開水。
　　「你……你是甚麼時候來的？」我問。
　　「嗯，」他看了看左手腕上的錶，然後淡淡的回答：「今天凌晨兩點吧。」
　　凌、凌晨兩點？！
　　我錯愕的看著他的臉，可惜上面好像沒有呈現出在開玩笑的神情。
　　「妳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嗯，好吧，其實不只一通。然後因為妳哭的實在太慘了，我很怕會發生命案，所以就來這裡看妳的狀況，結果妳喝得爛醉還有辦法幫我開門，也真的是一絕了。」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惜我聽完之後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的頭塞進去。
　　「不過妳是怎麼做到的啊，喝得那麼醉竟然都沒有吐耶，太神奇了。」
　　「……大概是天賦異稟吧。」
　　他喝了一口水，然後對我揚起微笑。
　　「沒關係，我不會告訴大家妳昨天的醜態的。」他誠懇的說著。
　　雖然我相信他的為人，可是彷彿像是被仇人掌握到了自己的把柄，心裡覺得有點不太自在。
　　「話說，你剛剛想說甚麼啊？」我倚著牆壁，喝著水問道。
　　「嗯？」
　　「就剛剛我們一起開口的時候啊。」
　　「喔。」他眼睛轉了轉，彷彿在思索著用詞，然後他又喝了一口水，很愜意的開口說道：「沒甚麼。」
　　「幹嘛吊人家胃口啦！快點講啦！」我伸出手不停的捶打他的手臂，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可以順利打開金口。
　　可惜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啊。他始終只是帶著淺淺的微笑看著我，然後又把我從廚房趕到了房間裡，強迫我吃掉那碗粥，然後吃掉止痛藥，最後逼我去床上繼續睡覺。
　　「可是我現在很清醒啊。」我一臉無辜。
　　「相信我，那只是假象，妳只是因為有客人來所以很嗨。」
　　「客人？」
　　「不然我是主人嗎？」他忍不住翻了我白眼。
　　我輕笑出聲，然後溫馴的把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裝作一個乖巧的孩子。
　　「快睡吧。」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額頭，然後走到房門邊關掉電燈開關。
　　「那你呢？」我怯弱的問道。
　　他回頭看了看在黑暗中的我，然後又折返回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等妳睡著再走。」我聽見他這麼說，然後就緩步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房門。
　　雖然我跟楊漢仁還不是很熟悉，但是不知怎的，此時的我卻因為房子裡有著他而感到安心，也甚至不太擔憂醒來之後他會把我家裡的所有家當給搬光。在幽暗的房間裡，我聽見他在小廚房裡面清洗杯子的聲音，以及他那順口哼著的歌曲。一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他唱歌如此好聽。
　　手機還在充電，我想應該已經充飽了一些，可是我卻還沒有勇氣開機。
　　或許等我明天醒來的時候再來看吧。是啊，就等著明天再來面對吧。
　　於是我在楊漢仁的歌聲裡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