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想甚麼啊！我努力把自己腦中荒唐的念頭甩掉。
「妳在甩甚麼啊？小心脖子。」當我一抬頭，發現楊漢仁已經站在玻璃門前等我了。
上班時間可以逃得過，可是上下班時間可完全躲不過楊先生的追擊啊啊啊。
「沒甚麼……」我像是一隻撞見貓的老鼠般，想快速從他身邊溜走，「漢仁哥掰掰……」
「掰甚麼。」他突然迅速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阻擋了我開門的行為。
被逼到角落的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漢仁哥，我其實可以自己回去……」我囁嚅的說著。
「啊？我沒有要載妳回去啊？我是在等李家祥。」他一臉錯愕，然後突然笑了出來，伸出的食指剛好指向了我身後一臉屎面的李家祥。
真對不起打擾你們的晚安約會了……
「哎，看來凱璇妹妹很想跟你一起回去啊。」李家祥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家、家祥哥你別亂說！」
「還說不是呢，真是可愛啊。」
「你別調戲人家了，走吧。」楊漢仁越過我推開了玻璃門，然後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覺得有一陣失落的感覺。
「楊漢仁真的人不錯，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要好好珍惜哦。」沒想到李家祥沒有跟著走出去，目睹了我看著楊漢仁背影悵然若失的神情。
這未免也太尷尬了吧！
我到底在期待些甚麼呢？
當我正在努力生自己的氣的同時，我的手機卻響起了屬於小毅的專屬鈴聲，把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自從上次充滿問號的「假性複合」之後，我跟游志毅長達一個多禮拜都沒有正式聯繫，我沒有打電話過去，而他也一直沒有主動跟我聯絡。
我總是想著他大概需要一點時間沉澱心情，所以也始終沒有打擾他。
楊漢仁說的對，我付出的感情總是太黏膩了些，或許我放開一些，可以讓對方獲得一點喘息的機會。或許……或許有機會可以做出一些改變？
「喂？」我帶著一絲畏懼的心情接起了電話。
「……凱璇嗎？」電話那端似乎有點吵雜，他的聲音有些聽不太清楚。
「小毅，你在外面嗎？」我問。
「對，我想跟妳見個面，可以嗎？妳下班了嗎？」
我嚥了嚥口水，想平復一下緊張的情緒。
「我剛下班，你在哪？要去哪裡找你？」
「我去找妳好了，妳在樓下等我吧，我很快就到。」
「好。」
我掛斷了電話，然後對著手機螢幕悵然若失。
推開了玻璃門，電梯口已經空無一人，楊漢仁跟李家祥大概已經離開公司了吧？還好他們已經走了，不然被他知道我要赴約，大概要責備我是個笨蛋了。
我抿了抿唇，然後拐彎走進了洗手間。
還剩下一點時間，我趕緊拿出了各種化妝品想多補一點妝，讓自己看起來更漂亮、更有朝氣一些，卻在鏡子裡看見了憔悴的自己。
粉餅遮掩的住我的不安嗎？
眼影可以蓋過我擔憂的神色嗎？
唇膏能夠讓我更有信心一些嗎？
我看著大鏡子裡的自己，突然有點疑惑了。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開自己的疑惑，只好繼續幫這個脆弱的自己，疊上一層又一層的彩妝。
就算沒有任何效果，至少可以做些甚麼讓自己安心一些。
這些化妝品如果只是一種謊言，那我寧可用他來平復內心的那些不安及焦慮。
當我走到公司一樓大廳的時候，已經看見小毅的車了。
我讓自己綻開微笑，然後開朗的打開車門，對車內的人打了一個充滿朝氣的招呼。
坐在駕駛座的他也對我笑著，一如既往的溫柔。
於是我們跟那晚一樣，去吃了一頓晚餐，然後他開車送我回去。這一路上，我們沒有說甚麼話，自從恢復聯繫之後，我們之間只剩下了沉默的留白，開始對說出的話語錙銖必較，深怕一個不小心又會觸碰到那個似乎已經在慢慢癒合的傷口。
我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卻找不到任何一個措辭可以完整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也找不到一個方法，可以徹底壓抑住我內心的焦慮與徬徨。
到了目的地後，他把車停在我家樓下，然後伸出右手，輕輕蓋在我的雙手之上。
我迷惑地看向他，想試圖讀出他眼神裡想傳達的意念，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因為我始終只能解讀出我想理解的那一面。
「凱璇。」他叫了我的名字。
「嗯？」我轉頭看向他，
「我這幾天想了很久，關於妳，關於我們，還有妳上次跟我說過的那些話。」
記得上一回，他也是用這句話作為開頭，如今重來一次，他還是選擇了用同樣的話語作為破題。
我們之間，真的都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改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