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瓶子小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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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娜娜見他沮喪的樣子,也就不太多說什麼了,只好任由他陪自己一起回去。
那一路上,辰奕豪相當沉默,跟之前的他判若兩人。他總是撐著手望著黑黝黝的窗外不發一語,而高娜娜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畢竟那也是人家的家務事,多問也是自找麻煩吧?於是她只好拿出手機隨意的亂滑著。
深夜的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車,司機很快的就把她載到她住的地方了,她原本想獨自下車,卻發現辰奕豪已經早她一步開了車門。
「可以陪我走走嗎?」他問。
似乎這個時機如果拒絕對方,會像個冷血無情的人。她最不想當這種人了,所以她答應了他的要求,兩個人到他家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走走。
雖然是炎熱的夏天,但是今晚的風很涼,樹葉被風吹襲的窣窣作響,夜裡的寧靜反而凸顯了身邊的人內心的紊亂。
「你還好嗎?」雖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多餘,但如今也只能這樣開頭。
她一向很不會安慰人,但現在身邊站著一個傷心莫名的人,似乎也不能就這樣淡漠下去,畢竟人家還請自己吃了好幾頓晚飯,甚至還送自己回家呢!這麼善良的人受了傷,就算在怎麼不知所措,還是應該要給予適當的安慰。
「我只是一直在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做錯了。」他停下腳步,很懊惱的說著。
「什麼東西做錯了?」她有些疑惑。
「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才會讓小穎今天這樣說?她言下之意是要把我送給妳的意思對吧?」他有些憤慨的說著。
頓時高娜娜也有點無語了,怎麼搞得很像她是公然來搶親的?真的不是這樣的啊!
「她明明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我很清楚!但是她總是這樣兜著圈,到底是為什麼?我不懂啊!可是我每次問她,她都不給我正面的回答,我真的搞不懂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他挫折的說著,「娜娜姊,妳真的也覺得我是在自作多情嗎?」
「不會啊,我覺得她也喜歡你。她那天來我家接你的時候是真的很著急,我想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是在她心中是個很重要的存在吧!」她真誠的說著。
不過其實她很想跟眼前這個大男孩說,她覺得他跟他的爺爺給舒怡穎太大的壓力了,即便是她這一個局外人也覺得壓力很大,更何況是夾在他們中間已久的這個小女孩呢?
「娜娜姊,我真的太累了。」他喪氣地說著,「我可以放棄嗎?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如果喜歡一個人這麼累的話,為什麼還要繼續喜歡下去呢?」
這什麼瘋話?高娜娜有些想吐槽,但是又覺得不合時宜,於是只好安慰的說:「好啦,不管怎樣,你的娜娜姊都會支持你的。不管你是要繼續喜歡對方,還是要放棄去找其他女人,或是就這樣一個人待著,都好,都好!都沒關係!你就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吧,不要再為難自己了。」
就在她話才剛說完的那瞬間,眼前的大男孩眼裡便噙滿了淚水。
她有些錯愕,也有些慌張。
但更令她感到驚慌的是,他伸手把她摟進了懷抱裡,那溫熱的懷抱裡,有著她印象深刻的木質調香。
「我真的只剩下妳了。」他的擁抱很溫暖,卻不會讓人感到有任何壓迫感,高娜娜頓時有種像是快被融化的感覺。
「娜娜姊,謝謝妳。」他又在她的耳畔低語著,猶如蜻蜓點水一般,「謝謝在這幾次裡,我的身旁總有妳的存在。」
* * *
「所以妳又因為這樣把他帶回我們家?」溫若梅一臉快昏倒的樣子,「這個家還有我欸!還有我這顆孤家寡人的小梅子,妳不怕我把妳家的小狗狗給吃掉啊?」
「小狗狗?」辰奕豪對於這個生疏的稱謂有些疑惑。
娜娜翻著白眼說:「你就別有太多意見了,還是我們學你的小穎叫你企鵝啊?」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到舒怡穎,辰奕豪的表情頓時又黯淡了下來,高娜娜見狀有些於心不忍,正想開口做些補救的時候,他突然又說話了。
「也是可以啦。這樣叫我的話,我也比較習慣。」他一臉認真。
「……」兩位屋主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妳們幹什麼這樣看著我?」
「沒事,就想問為什麼你會被叫企鵝啊?」溫若梅這問題一聽就知道是想敷衍轉話題用的,沒想到這隻小狗狗……不,現在是企鵝了,他又一派認真的回應了!
「因為小穎說我怕冷又愛吃魚啊。」他認真again。
「……企鵝不怕冷吧?還是我誤會了什麼?」溫若梅真的傻眼了。
「沒關係,這個bug我們就忽略好了,小時候不懂事嘛,別在意。」為了不要讓劇情在這個地方無限打轉,高娜娜決定出手拯救可憐的地方企鵝。
就在小狗狗突然變成了一隻南極企鵝之時,溫若梅也覺得繼續著墨在這點沒什麼意義,於是碎念了幾句就進了房間,留給企鵝與他的新朋友一點空間好好談個天。
高娜娜也不曉得為什麼要把他帶回家,或許是因為覺得這樣的他要回家面對爺爺跟小穎很可憐,也或許是因為那個擁抱迷惑了她,讓她心軟想要收留這樣的他。
她明明知道這個男人是該跟他保持距離的,他們的世界距離如此遙遠,更何況他家裡的問題這麼複雜,不但有個難搞的爺爺還有一個搞不懂心意的青梅竹馬,但是每次遇到辰奕豪的時候,她都好像總是無法抗拒他的要求,沒有辦法把他丟到一邊任由他被這個世界殘酷的傷害。
她不過就是個路人啊,為什麼要這麼踰矩呢?她實在不懂,卻也無法控制這樣的自己。
「娜娜姊,妳之前跟洪先生交往很久了對吧?」突然間,眼前的他捧著茶杯問道,即便聲音細若蚊蚋,不過在安靜的夜晚裡卻格外的清晰。
「是蠻久的,從高中的時候交往到現在吧。」她把腳蜷曲在沙發上,也跟著喝起那杯濃郁的熱可可。
「當初妳是喜歡他哪一點啊?」他接續問道。
娜娜思忖了一下,然後緩緩回答:「嗯?哪一點哦……我也不記得了耶,就覺得他一直都在我的身邊呀,然後對我很好,總是很溫柔,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心裏總是很踏實、很安心。」
「是嗎?不過除了他對妳的好之外,他還有什麼特別讓妳喜歡的點嗎?」辰奕豪舉例說明,「例如長得很帥很高,成績很好,很會打球……」
被他這樣一問,高娜娜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這些吸引她的特質不可能沒有的,洪先生成績一直都很好,做事也很有耐心,肩膀寬寬的,手掌很大握起來很溫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交往太久,反而讓她有些遺忘了,忘掉那些曾經吸引過她的那些美好。
或許那些特質不過就是一眼瞬間吸引了她的目光,但是最終還是因為他的溫暖守候,才讓她一直想跟他在一起吧。
但是如果站在對方的角度來看,她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呢?
她好像總是太愛自己了一些,忘了洪先生也是一個人,他的溫柔守護、耐心陪伴並不是義務,而是因為愛她,所以才一直付出所有,直到最後。
「你也覺得是因為我的關係,洪先生才會劈腿的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搞不清楚是因為想起了過去傷心,還是為了被戳破而感到憤怒。
「我並沒有這樣想啊,」他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說著:「只是覺得好羨慕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