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我今年還是畢不了業。」我躺在安和的床鋪上哀怨的說著。
「幹啥啊,說什麼洩氣話。是被老闆盯喔。」雖然語氣充滿關心口吻,但是他的眼神卻沒脫離眼前的視窗。
「幹,林安和,你是不能先放下你的女人嗎?你的好朋友快死在研究所了啦!」我生氣的把他藍色史努比圖案的枕頭丟向他的位置,但是卻被他閃了過去。
「你真的很愛偷襲唷。」他還是不看我。
「我媽說我今年再不畢業的話,還是直接去當兵比較好。」
「是嗎?」他終於把視線移開,將旋轉椅快速轉到背後,直盯盯的望著我。
貝怡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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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打著鍵盤,看著眼前出現許多的小人物,在地圖上跑來跑去。我們一群人窩在一間小小的網咖裡,幾乎都要把店給包下來了。
「老闆,我要一杯紅茶!」坐在我旁邊的安和突然轉頭對正在看電視的老闆呼喊著,「鎰佳,你要不要?」
「我要綠茶。」我故意說著。
「你很故意喔,死小子!」老闆笑哈哈的轉過身開始裝飲料。
我把視線拉回電腦螢幕,繼續開始永無止盡的打怪,以及被怪毆打。
「你怎麼還在玩這個線上遊戲啊?大家都轉換了說。」安和說著。
「沒辦法啊,有個小女生最近很喜歡跟我一起打怪。」我無奈的說著。
「欸?就是那個跟你玩未接來電的那個女生?」 -
她曾經向上天許諾過,再也不要見到那一個人,就算再看到他發生甚麼意外就要死了,也不會有所動搖。但是講句白話,她從來也沒有真正見過那個他。
就像是虛構出來的人物一般,也當然的幻滅在虛幻之中,很快就可以抹滅掉曾經存在過的一切。曾經有過的溫柔,曾經有過的萬般執著,曾經有過的感動跟喜悅,甚至是那曾經流過的眼淚,如今卻也甚麼都不記得了。
她突然覺得,人會遺忘的這件事情,是一件多麼美好的本能。
直到,七年之後,那本以為會不再翻開的日記本又重新出現在雜亂的紙箱當中,她終於明白,這世界上除了美好的緣分,也有切不斷的痛苦。 -
2010年中篇小說作品
有人說,台灣很小,到處都可以遇到認識的人。但是對有些人來說,台北到高雄的距離卻是如此的遙遠。高鐵無法貫穿心裡的距離,時間無法弭補傷害留下的疤痕,於是北迴歸線成了一作透明的鐵牆,就在這幾個年輕人心中,勾勒出一道最青澀,也是最深刻的回憶,也記錄了那短暫的青春年華。 -
「勞洱,幫我拿開罐器來。」
「好的。」費勞洱立刻把工具給了父親,還貼心的送上了兩只玻璃杯。
費爸把酒杯給斟得老滿,然後將這杯透明液體遞了李翊。
「乾了他,我就答應你們交往。」
「爸!李翊他不會喝酒!」
「就是看他不會喝酒才要他喝!小湘妳不要老是搶話!」
費依湘原本還想多說兩句,沒想到被男友的手給一擋,這才發現男友已經接過了酒杯,雖然那纖細的手還有些顫抖,但卻勇敢的仰頭一灌。
媽的,真的是MAN爆了。
「……謝謝叔叔。」他一副快被辣死的樣子,眼裡還泛著淚光,但是還是很禮貌的將空酒杯遞還給了女友的爸爸。 -
「妳不用再說了,」費勞洱突然伸出手,緊緊的把她抱進懷裡。
「我相信妳就是了。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話讓妳傷心的。我只是……覺得很害怕,怕妳是這樣想的,怕妳覺得不喜歡我們,怕妳嫌我們不夠好……」
他的懷抱有著一股熟悉的氣息,總是可以讓她格外安心。
「不過妳要說也是可以,」他鬆開手,跟懷抱中的她四目相接,看見她的淚眼,他的胸口格外煩躁不已,那股情緒幾乎快要撐開他的胸口,「不管妳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我無條件相信妳!真的!」
就這樣,他們沉默了幾秒,吳芸芸突然破涕為笑。
「你這個傻瓜。」她又哭又笑,幾乎快搞不懂自己。 -
屋內異常寂靜。
一樓完全沒有開燈,二樓沒有人,他們走到了三樓時,才看見角落那個小和室的門被拉開了,裡頭坐著幾個人,但沒有半個人吭聲。
而在樓梯口不只有他們,還有妹妹費禾思。
禾思絞著手,感覺很緊張的樣子。於是四個小朋友就這樣擠在樓梯口遙望著遠方和室裡的四個人。
吳芸芸一看就可以發現姊姊果真回來了,不過因為她的位置背對著他們,所以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只能望見她那稍微有些凌亂的頭髮。而費叔叔跟林女士表情都有點凝重,而且費叔叔一直盯著費依湘身旁的那個客人看。
從衣著跟髮型上來看,應該是……男朋友? -
「我跟你打賭,一定是你姊交男朋友了。」那天,吳芸芸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也參加了費勞洱跟他兩位好友的倉庫聚會,一邊吃著因為下午不開店而準備報廢的關東煮,一邊八卦著自己的姊姊。
「屁,妳怎麼不說我姊是被搞大肚子了?」
「什麼?!」兩人差點把竹籤給捅進喉嚨裡。
「沒啦沒啦,我隨便說的,隨便說的,呵呵。」這是第一次吳芸芸看見費勞洱臉上露出興災樂禍的表情。
「不過也是啦,如果不是發生天大的事,你爸媽怎可能會歇業半天?聽說你媽連去生小孩都堅持要在全開之前刷完最後一個條碼……」
「這種鄉野奇談你就別相信了。」費勞洱翻翻白眼,「不過你們知道嗎?我姊這次回來更誇張了,都不知道是都市人比較騷還是怎樣,為什麼要打扮成那樣,粉味超重的,噁。」 -
從那天開始,吳芸芸正式加入了輪班的行列。
剛好也到了寒假,孩子們開始全心投入了店內的運作,而她也開始一起配合工作。但因為她還不太熟悉店內的操作,所以大部分都是跟林女士待在後場備料,偶爾跟其他孩子一起補貨或整理環境。
「哥,妳不覺得那個女生最近有點怪怪的嗎?」某天收店的時候,費禾思突然咬著飯糰,若有所思的問道。
「哪個女生?」費勞洱沒有在認真聽,只是專心的在清洗咖啡機。
「吳芸芸啊──哥,你幹嘛?還好吧?」
「沒、沒事……」他非常神準的接住了托盤上的那些清洗過後要準備晾乾的物件,避免掉一場極可能會發生的手滑慘案。 -
那天放學之後,明明是要換他值班的日子,費勞洱卻沒有馬上離開,只是在座位上不斷的哀鳴。
胡一峰跟王奕哲都用彷彿看到鬼的眼神盯著他瞧。
「你是又怎麼了?欸,我覺得你最近怪怪的欸,是不是有點中邪?」
「去你媽的中邪!」
「乾……王奕哲,我覺得老二真的有問題欸,他之前不是走這個路線的吧?」
「確實不是。」王奕哲一邊說還一邊整理他的頭髮。
「媽的,你不要再抓了啦,人家叫你福山雅治你還以為是真的是啊?」
「是啊,這你就不知道了,人要正面思考,汲取快樂的能量,第一步就是相信所有對你說出的讚美。」
他繼續看著窗外的倒影抓了抓額前的瀏海。
費勞洱突然打斷了兩位哥們的垃圾話,大掌突然一個拍上桌。
「欸,認真問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