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瓶子小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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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為什麼突然被發好人卡！！！
「媽的！！！！」
那天放學之後，明明是要換他值班的日子，費勞洱卻沒有馬上離開，只是在座位上不斷的哀鳴。
胡一峰跟王奕哲都用彷彿看到鬼的眼神盯著他瞧。
「你是又怎麼了？欸，我覺得你最近怪怪的欸，是不是有點中邪？」
「去你媽的中邪！」
「乾……王奕哲，我覺得老二真的有問題欸，他之前不是走這個路線的吧？」
「確實不是。」王奕哲一邊說還一邊整理他的頭髮。
「媽的，你不要再抓了啦，人家叫你福山雅治你還以為是真的是啊？」
「是啊，這你就不知道了，人要正面思考，汲取快樂的能量，第一步就是相信所有對你說出的讚美。」
他繼續看著窗外的倒影抓了抓額前的瀏海。
費勞洱突然打斷了兩位哥們的垃圾話，大掌突然一個拍上桌。
「欸，認真問個問題。」
「什麼問題？」胡一峰俏皮的回應，「可以問，但不保證認真。」
費勞洱自動略過後面的俏皮話。
「如果，我是說如果啦……」
「嗯。」這兩位活寶聽見這個起手式，突然都拉了一個椅子在他座位旁坐下，認真的程度彷彿只差捧著一包爆米花。
「如果有個女生跟你說，她怕你誤會她，所以如果有私人問題可以問她的話，代表什麼意思？」
「誰跟你說的？」胡一峰的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
「就……沒有啦！不是我啦！」
「不然會是誰？乾，從實招來喔！」
「不是我啦，是、是我的一個朋友……」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越描越黑的鬼話，還是任誰都不會相信的鬼話啊。嗚嗚。
「朋你媽！你雖然廣結善緣但能知道你屁股有幾顆痣的就只有我跟胡瓜了好嗎？快點說，是哪個女生跟你告白了？而且感覺你好像也喜歡人家吼！」
「我哪有喜歡她！」費勞洱瞬間臉紅了起來，可惜他只學會了自體臉紅，還沒學會如何瞬間冷靜。可惜可惜。
胡一峰跟王奕哲頓時互相看了一眼。
「糟了，我們老二的春天要來了。」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老二知多少。」
「你們給我滾！！！！」糟了，英文課本又飛過來了。
吳芸芸期末考拿了一個班上倒數第二名。
只僅次於一位因為車禍在醫院住了好幾天的男學生，他因為根本沒來考試，所以沒有拿到任何分數。
很多人對於她的這個糟糕透頂的成績結果感到萬般驚訝，雖然因為這樣，導師有點不太開心的訓了一下她，但也知道要她追上大家的課業實在是有點勉強，所以最後也不太為難她。
不過，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那些關於她跟校長、還有富商包養她的傳聞，突然急速的消失在他們的世界裡。
這個傳奇的跳級生，突然一點也不傳奇了。
她就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因為被高估了，所以輸得一敗塗地。
至於失敗之後會有怎樣的發展，他們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了，也不太好奇。
雖然這樣的結果並不好，但吳芸芸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她依舊保持著她那張冰山臉，一樣上課下課，也繼續到頂樓溫習功課。
她不知道陳先生會不會再請校長找她過去談，但是她也不太在乎了，既然她這麼做，就已經是知道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雖然一開始她很想博他開心，徵求他的認同，但是當她發現她的努力根本不可能觸碰到他理想中的標的時，她開始有點猶豫了。
尤其是當那一天她不小心聽到有人在傳她的流言蜚語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點難受，雖然這些令人難堪的話語在她過去也曾經謠傳過好幾次，她從來沒有在意過，但當她發現費勞洱也知道了的時候，頓時感覺到一陣羞憤的感受。
我才不是這樣的人！
她很想衝過去澄清，但是腳卻像是被地板磁磚緊緊黏住了一般，令她動彈不得。
那天之後的好幾日，她都在默默觀察這位哥哥的反應，她很希望他可以主動問問她，關於她的那些謠言，或者是她的那些私事。
如果他問的話，她或許是願意傾訴的。她不想他誤會她。
可是他都不問。
一句也不肯問。
是他也認為自己是這樣的女孩子嗎？認為自己也是靠這些手段才獲得跳級的身分？她要這個身分做什麼？如果要用身體來換的話，她當然是要換錢啊！大把大把的鈔票還比較好呢，跳級生算什麼啊，累都累死了，還沒有人可以傾訴……
她突然覺得好委屈，忍不住在某個夜裡對著頂樓的小天使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竟然不小心在頂樓趴著桌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有一件鋪棉的黑夾克。
她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嘗過溫暖的滋味之後，就格外難以忍受飢寒。
不過發洩完情緒之後，似乎有好了一些。
她隔天趁著假日他們都在店內忙的時候，悄悄把外套放到男孩子的房間裡。
這是她第二次進到這個房間了。
還記得第一次的時候，是一個有點難堪的夜晚，她正在考慮要不要為費叔叔留一點顏面，偷偷從這個房子裡溜走，但最後還是被這屋子裡的大兒子給安置了下來。
他是一個很客氣的人，也是一個很溫暖的人。
在她的生活圈裡，從來不曾出現過像他這種類型的人物，就算有過，最後也都因為很多因素離她遠遠的。
她不是一個適合溫暖的人。
可是這個家卻一直給她那些她曾經渴望，卻在已經心死之後才得到的東西。
她能夠安心的擁有嗎？
還是要快點從這個地方逃走比較好呢？
「妳在這啊？」
「啊。」
她一回頭，發現林女士正站在房門口，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她顧著想事情，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抱歉，我只是……只是進來還個外套……」
林女士只是把眼神移轉到那件掛在費勞洱椅子上的黑色外套上一秒，又裝作沒事的樣子，聳了聳肩說：「妳餓嗎？沒看到妳下來吃午餐。」
「沒關係的，假日你們都很忙，不用擔心我吃飯的事，我會自己解決的。」吳芸芸揮了揮手，禮貌的回應著。
林女士微微挑起了眉。
「我已經煮好了，下來吃吧。」
吳芸芸沒有抗拒，肯定句總是能夠制約她，所以她就這樣跟著林女士一起下了樓，到了廚房的時候，發現大家都不在。
「他們都吃飽了，剩妳而已。」林女士察覺到了她的疑惑，直接回答了她心中所想。
「嗯嗯。」她點了點頭，然後坐進了餐椅裡。
林女士靠近爐子，似乎是在幫她熱餐。
等待的時候，她覺得有點彆扭，但還好沒有等太久，熱騰騰的一碗麵就端上了桌。
她還替吳芸芸放好了餐具。
「吃吧。」林女士拉開了她對面的餐椅坐了進去。
「好，謝謝阿姨。」
這是一碗很簡單的沙茶什錦麵。裡面加了很多料，喝了一口，就可以感覺到湯頭當中鮮甜的味道。
「芸芸，最近的午餐合妳的胃口嗎？」
她抬起頭，看見林女士兩手撐著臉，僅是淡淡的如此問道。
「嗯……」她原本是個很擅長掩飾真實心情的人，但不知怎麼的，在這家人面前，她總是很容易破了功。
「如果不喜歡，一定要說出口，這樣才有辦法讓別人懂妳。」林女士拿起桌上的胡椒罐把玩著，「沒有人有義務必須去探究另一個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妳有需求，最好的方式就是試著把妳需要的表達出來。」
吳芸芸點了點頭。
「吃吧。」
「嗯。」
她吸了幾口麵條，味道很好，可是卻發現嘴裡有著鹹鹹的滋味。
眼前不遠的地方，遞來了一包舒潔衛生紙。
「我知道妳之前一定過得很辛苦，現在要妳很快的融入我們的生活並不容易，但是如果妳決定要住下來跟我們一起生活的話，就必須要敞開心胸，才有辦法讓其他東西住進來。」
看著林女士臉上那溫暖的微笑，吳芸芸心中那股罪惡感突然湧上了心頭，甚至快要溢上了口。
再不快點阻止自己，那些情緒就要逼著她把那些剛吃的東西全部吐出。
「我從來沒有逼我的小孩功課，因為我總認為我跟他們的爸爸做不到的事情，實在也沒資格去要求我的小孩要擁有多高的成績或成就，我知道妳跟他們本質並不一樣，或許擁有更好的潛力跟資質，但是我想孩子都是一樣的，考試考糟的時候會生氣懊惱，考好的時候會很開心手舞足蹈，」林女士伸出了手蓋住了她的，「芸芸啊，不要太為難自己，知道嗎？」
這句話彷彿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忍不住大哭出來。
「對不起，阿姨，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雖然她是這樣問的，但從她的臉上，卻看不見疑惑。
「對不起，阿姨，我把妳做的便當全都倒掉了……」
「為什麼？」
她的語氣裡，沒有責備的味道。
「因為……因為……我……」她突然發現她說不出口，只好再繼續補上很多的對不起。
林女士沒有針對這件事情多說什麼，只是抽了一張衛生紙，伸長了手，擦了擦女孩臉上的淚痕。
「我知道妳不是費德祥的孩子，但我還是願意收留妳，妳知道為什麼嗎？」
吳芸芸淚眼汪汪的看向她。
「我跟孩子的爸爸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是在了解也不過的。雖然一開始有點受到打擊，但是冷靜下來之後，還是可以好好判斷的。他過去曾經跟妳媽媽在一起過是事實，但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誰沒有過去呢？他雖然不是一個很有野心跟企圖的人，但至少也是一個很負責、誠懇的父親跟丈夫，雖然偶爾異想天開了些，但至少是個好人，他不會背叛我們的。」
她停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開口說：「所以我知道或許他會編造這樣的謊，一定是為了保護妳，或者試圖掩蓋一些事情，不想讓大家知道原因，所以我不想拆穿他。」
「阿姨，我──」
「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大富大貴的生活，但是有很多很多的歡笑，妳也知道，我們家孩子蠻多的，多妳一雙碗筷也沒有什麼大礙，妳不用想得太多，也不必覺得對誰虧欠。妳的秘密，請容許讓我先不要知道，等到妳準備好的時候，再跟費叔叔一起告訴我們吧。」
她對她拉開了微笑，這時吳芸芸才發現，費勞洱那溫暖的笑靨是遺傳了他的母親，那是一個一模一樣的笑，總是可以輕易的刻進她的心頭裡。
「芸芸，歡迎光臨啊。」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臉上滿是笑意，「歡迎成為我們的一員，雖然那些傻孩子總是吵吵鬧鬧的有點煩，但是他們是真的也很喜歡妳，所以如果妳也喜歡他們的話，就要好好跟他們相處哦，懂嗎？要聽話喔。」
這是第一次，她在聽到這樣的祈使句，內心卻沒有恐懼的感覺。
「好，我知道了。」她也揚起了充滿淚水的微笑，「阿姨，我會加油的。」
「乖孩子。」她摸了摸她細軟的頭髮。
「阿姨，妳的麵真的好好吃。」
「那就多吃一點吧，我煮很多。」
「好！」
夜晚總會過去的。
她能這樣相信嗎？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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