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她家的廚房一樣,舞鞋女孩非常熟悉的走到了吧檯前坐下,然後對著酒保綻出一抹燦笑。
「帶朋友來?」酒保一邊擦著紅酒杯一邊問著。他長得挺為粗獷,雖留著豪氣的鬍子,整體卻非常的乾淨清爽。
「對啊,他可是我的老朋友呢!」舞鞋女孩回應著,轉頭看向我,「坐啊!」她拍了拍身邊的那張椅子。
這樣的她讓我覺得很陌生,不單單只是外表上的改變,連態度跟反應都很不同了。這樣的她已經不再特別,反而太融入了社會,成為了我身邊的任何一個女孩。那樣的笑容,那樣的談吐,那樣的服裝……就連喝酒的樣子都已經展現出她跟我之間的距離。
太遙遠了。
但是,我突然反問了自己:我曾經了解過眼前的這位女孩嗎?有過嗎?
這個答案很簡單,但我卻什麼話也回答不出來。
愛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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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到自己有那麼一天會去經歷別人被羞辱的狀況之中,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樣的狀況。陽光很刺眼的照射在她的身上,讓她的一席洋裝更加的閃耀。她哭了嗎?她崩潰了嗎?她很難過嗎?她需要人陪嗎?需要人安慰嗎?好多的問號浮現在我的耳旁,可是我卻無法向前邁向一步。
她轉過身來,我沒有看見任何的淚水掛在她的臉頰上,但是卻鑲上了一雙失神的眸子。
她看見我了,我很肯定。可是她卻選擇當作沒有看見,就這樣從我身邊緩緩走過,步調沒有任何的變動。 -
但是我看見了,在舞鞋女孩羞著一張臉跑去廁所假裝要補妝的時候,木匠男孩望了望水果盤下方的紙條,然後連看也沒看的直接揉成一小團丟到他喝完的杯子裡,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非常的震驚,然而卻不敢告訴那個擁有少女期待笑靨的舞鞋女孩。就這樣看著她猶如起舞一般,不停在木匠男孩邊旋繞著,那樣的愛慕,卻又刻意想要保持距離。我在婚禮結束之後跟學伴說到這件事情,但她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跟反應,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把新娘盤髮上的小紙片輕輕甩落。 -
舞鞋女孩是個非常相信宿命論的人,她深信自己跟海倫擁有同一份靈魂:叛逆不遵循世道規則。不過也因如此,她更相信自己最後一定也會因為如此而遭到悲慘的下場,就跟海倫不停的跳舞最後被木匠砍掉雙腳一樣。
「但是她後來上了天堂,天使帶她去的。」她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在發光。 -
因為種種巧合,我認識了這位紅鞋女孩,就像是既定的緣分。我和學伴成了一對,但是最難以想像的是後來這麼嚴謹的學伴和紅鞋女孩竟成了好朋友,她們經常挽著手一同散步行走,學伴總是穿著襯衫跟牛仔褲,拎著那萬年不換的咖啡色側背包,而紅鞋女孩總是穿著一件比一件更華麗的蕾絲衣裳,但不可否認真的每件都很漂亮,她的頭髮不是維持一貫的捲度,就是梳上一個髻,把頭髮挽起來,格外典雅。但是我始終都沒辦法將視線離開那雙搶眼的紅舞鞋上,就像是她烙上的一塊標記。她走路就像在起舞,雖然我知道她只是在行走,但是卻有種莫名的輕快節奏,讓她的舞鞋在水泥路裡也像是在舞台上一樣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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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是在大學的迎新舞會裡。我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穿著誇張的女孩,但是這樣的打扮還是讓我不禁想多看兩眼。
她穿著一件很古典的澎裙,繡著蕾絲的公主袖口,一層一層疊上去的細緻裙襬,領口相當精緻的把她的脖子給纏住了,整體的顏色相當灰黑色調,配上她微捲的長髮,感覺根本就不像是這個時代應該擁有的人。但是當她抬起頭時,便可看見她的一雙鳳眼嵌在有點削瘦的瓜子臉上頭,鼻子有些扁塌,嘴唇即使塗上了鑽石光芒的粉紅唇膏,還是難以將它變厚。 -
在愛情裡,如果真的有那麼一雙紅舞鞋,讓人可以無法停止的在其之中跳出生命之舞,那麼是不是誰都可以擁有勇敢的力量呢?
可惜最終,我們沒有一個人是海倫。
沒有得到舞鞋的力量,也沒有勇氣掙脫它。 -
這樣的一個深夜,男孩坐在房間裡,又要開始迎接另外一個難熬的清晨。
床邊的小檯燈溢出了滿滿的黃光,他突然很想看看月亮。於是他打開了窗,朝著外頭望去,卻什麼也看不見。今天是個沒有月亮的日子。
鄭遠廷就在今天要過了二十一歲的生日,「生日快樂。」他對著外頭的涼風如此說著,就像是在恭喜一個不存在的事物般的漠然。
或許明天該去跟她道個歉,今天把她給嚇著了,真的是很抱歉。但是會變成這樣其實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似乎有些過頭了。
一陣風吹了進來,撫過了他的臉龐,他突然很想家。把窗子關起之後,他轉身走到床邊,又拎起他的吉他,開始彈奏著零碎的曲目。把自己丟進音樂裡,或許可以讓自己輕鬆一些吧。他想。 -
我急急忙忙走進了中庭,焦躁的按著電梯按鈕,但是這個時候的任何舉動都顯得過度緩慢,無限的慢動作在我的面前重複播放著。
六樓六樓六樓六樓……明明知道六樓的按鈕已經發出了黃光,他即將會帶領我到我所需要到達的樓層,但是不知怎麼的,我還是感到萬分的急迫,就像是在這一個瞬間想要馬上開啟家中大門。
電梯門開了,當我急急衝出去時,卻差點撞上一個人。
「啊。」當我抬頭一望時,我看見了那雙眼睛。
「妳沒事吧?」他問著。
「沒事沒事,謝謝。」他就在我說完了之後走進了電梯,而門扉卻在我身後緩緩的闔上。 -
「哥哥,阿遠打電話給你囉。」媽媽的聲音從客廳傳了過來。
我跑到客廳去接電話時,卻不小心在房門口踢到旁邊的木製矮櫃,讓我罵聲連連。
「哥,你怎麼了?」電話另一頭似乎是聽到了我的哀嚎聲,不禁問道。
「沒有,就踢到矮櫃。上次舅媽送的那個啊,他超堅固的,你媽送東西還真是用心啊。」
「哎唷……這不是重點啦!哥,你什麼時候要來找我玩啊?」
「玩……」我突然領會過來,「什麼?什麼?去台北??」
「對啊,你上次不是跟我說要來?你忘了喔!」電話傳來責備的聲音,「我就知道,所以才打市內電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