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我們閃婚吧!》第五章 (1) 大雨

by 貝怡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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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回去的路上,剛好遇到一陣滂沱大雨。

  辰奕豪沒有帶雨傘,但心裡也總覺得即便出門時就帶上了,此時的他大概也無心為自己撐傘擋雨。他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那黑摸摸的天際,今天這種炎熱的天,即便下了雨也沒有變得多涼爽,反而讓他有種淋著熱水澡的感覺。

  太悶了。

  心口那莫名的鬱悶,到底是因為全身溼透了難受,還是因為出門前跟小穎吵了一架造成?抑或者是,其實這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的腦海裡,突然飄出了那對男女站在一起的身影。

  在他好不容易在娜娜家附近的巷子裡找到他們,並正打算為了晚上的事情向他們道歉並詢問是否有造成困擾時,卻恰好讓那一幕猝不及防的闖入他的眼裡……那個男人──也就是她的初戀情人單膝在她的面前跪了下來,手上拿著的小盒子閃耀著微弱的光芒,那男人眼裡也炯炯發光。

  那女孩正好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出她此時此刻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他停下腳步,卻剛好與那個男人對上了眼睛。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很相信洪政錫有注意到他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處,然而卻很快就把眼神轉回娜娜身上,當作不曾注意到辰奕豪的存在。

  如果在一兩個月前碰到同樣的狀況,他絕對不會留下來當電燈泡的,畢竟他也有想過很多次跟小穎求婚的念頭,但這一回,他卻很想知道高娜娜會有怎樣的答案。

  高娜娜對洪政錫舊情未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也始終認為這兩個人遲早都會復合走回一起,但是如今的他,心裡卻泛起一絲自私的念頭……突然很希望高娜娜也跟他一樣,發現心裡的那個小小身影開始變得越來越有存在感了,也越來越不容忽視,一旦如此,或許她會先婉拒洪先生的求婚,或許,他還有機會好好跟她表述一下自己近來心態上的改變……

  他好想跟她說,他很喜歡她,好喜歡她的溫暖、喜歡她的善良、喜歡她的直率,還有喜歡她燦爛的笑靨跟大大的擁抱……但是,他還來得及嗎?

  「謝謝你。」

  他看見那個女孩伸出了手,拿走了洪政錫手上的棕色小盒子。

  那一瞬間,他突然轉身往黑暗中快速跑去,即便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逃跑吧!不管跑到哪裡都好!只要離開他們,只要不要再看見他們,只要……

  當他停下腳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這個社區裡面迷了路。他抬起頭,望向那沉悶的黑夜無言以對,卻在此時,臉上出現了小小水珠。

  下雨了。是雨。
  還是淚?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周,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那片濕潤。此時此刻,他才赫然發現方才那一陣胸口不舒服的感覺,原來就是心痛的滋味。

  小穎拒絕他的時候,他內心不解的成分佔了多數,而如今,他才發現高娜娜帶給他的,不只有快樂與笑容而已,終於也送上了痛苦與哀愁。

  她終究跟其他女人一樣無法留在自己的身邊,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給他的一席詛咒,讓他終究必須嘗盡孤獨的感覺。

  爺爺說的很對,或許悲劇是會遺傳的,他又怎有把握可以比洪先生更能帶給娜娜幸福呢?

  或許他只是一時被迷住了,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被娜娜的「真心說」給吸引了埋藏在深處的靈魂,最後被她的擁抱跟憐惜的淚水給席捲了整顆心。

  他們根本還沒有認識多久,可是他卻對她掏心掏肺,不知不覺傾訴了太多,不小心傾倒了心中的天秤,最終只把那滿滿的情感滯留在不該停留的地方。

  他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卻發現看不見眼前的事物之後,反而胸口的那股熱流更加狂妄的湧洩,最終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了起來。

  母親過世的時候他不曾這樣流淚,失去小穎的時候他也沒有感覺過這樣的疼痛。

  他不明白高娜娜到底是在什麼時候住進他的心房,還占據了他整個胸口,那未能開花結果的愛戀,最終只能伸展他的根,在他身體的每個角落裡面留下了盤根錯節的思念……

  沒關係的,還好他們還未曾開始,今夜之後,他還可以重新再起。不管是小穎,還是娜娜,她們終究都只是他人生中匆匆而逝的過客,就跟他的母親一樣,只是他不小心忘了這件事情而已。

  這些年,他即便沒有別人施捨給他那些多餘的愛,也依舊可以活得好好的。

  沒問題的,別擔心,現在也行。

* * *

  「謝謝你。」眼前的女孩低聲的說著,然後拿起了他手上的小盒子。

  「娜娜,我──」

  當他一陣感動之際,那盒子卻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女孩表情滿是歉疚。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現在的我不能收下你的求婚戒指。」高娜娜如是說道。

  「為什麼?」洪政錫雖然也是不確定是否會成功,憑著一股衝動就決定賭上命運,然而真的被拒絕的時候,內心還是百般不能理解。

  娜娜還沒回答,他又續問了下去:「是因為妳還不想結婚嗎?沒關係,我可以等啊!妳也知道我很有耐心,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妳準備好的時候為止……」

  那女孩用雙手包住了他捧著戒指盒的右手,他彷彿還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涼意,那雙手他牽過了很多次,卻沒有一次如今晚那樣的冰冷。

  「在這之前,我一直很想結婚的。」她眼裡滿是哀傷,「你也是知道的,我很羨慕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走入婚姻,穿著漂亮的婚紗走入禮堂,手上的對戒閃閃發光,在台上說著各種不切實際卻很浪漫的誓言……如果你是在幾個月前跟我求婚的話,我一定義無反顧的答應你。這根本就是夢想成真,我又有什麼好遲疑的呢?」

  洪政錫望著她,很想多說什麼,卻發現竟是無言。

  錯過了時機,他很明白是誰的錯,所以也無法怪誰,只是這股悔恨,又該怎麼排解?

  「那妳現在不想了嗎?」他頓時覺得喉嚨有些乾啞。

  「政錫啊,」她很少這樣叫他的名字,卻沒想到這樣的呼喚竟然會在這種場合裡上場,「已經來不及了,我心裡現在──」

  霎時,她的手被他狠狠甩開,眼前溫和的男人似乎變成了負傷的棕熊,那雙眼睛裡滿是銳利。

  她知道,他很傷心。

  但是她不能因為這樣就欺騙他啊。

  「娜娜,他不適合妳!」他憤怒的說著,「他跟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妳不是很清楚的嗎?」

  即便沒有說出任何主詞,但他們兩個人卻都知道在說的人究竟是誰。

  高娜娜垂下肩膀,眼神裡黯淡無光,可是聲音卻很堅決:「不管我跟他到底會不會有結果,在我心裡有著別人的狀況下,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那如果我說我可以接受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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