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 ✦《The Tropic of Cancer(北迴歸線)》第五章

by 貝怡杉
tree, clouds, fields

綠瓶子小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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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台北‧淡水‧小莞

  淡水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是融合了許多人口中最浪漫也是有著最多美食的地方。但無論如何的幸福,都會因為時間而消弭了許多,狂似視覺及味覺上的麻痺。
  韻芬是跟我非常要好的學姐,目前在企管系唸了五年書,中間曾經為了輔系而把自己的人生塞滿了行程,最後卻在畢業前系斷然放棄了輔系資格,原因是因為她不想延畢。但人生總是有許多的意外及磨難,就在她如此計劃著的時候,她摯愛的本科必修的老師就這樣把她給當掉了,毫無預警。
  我已經無力再去責備她,只能讓她可憐兮兮的賴在我的床鋪不走,每天哭哭啼啼的跟我說自己的人生被這兩學分給徹底毀滅等等話語。但是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尤其非常適合印證在韻芬學姐的身上,因為她的天生樂觀,讓她花不到三天就徹底趕走了陰霾,繼續計劃接下來的人生,於是這個總是讓我摸不著頭緒的女人,在兩天之內就交到了一個新的男朋友,讓我大為震驚。

  「妳是在哪裡認識他的?」那晚的飯局當看見那粗獷的身影矗立在我的面前時,我甚至覺得眼前的食物都已經變成了石頭似的難以嚼食。
  「資訊中心啊,就在我們一起走向同一台印表機的時候,妳知道嗎?我當下就知道他是我未來的伴侶了!」那位正嬌嗔著的女性,勾著男人的手臂晃呀晃的,我胃裡的食物都快被晃出來了。

  她是我的社團學姐,親愛的陳韻芬小姐。現在為我親愛的室友之一。
  而她身邊的那位先生,現在是我的房東先生。是個可愛的大男孩,現在是三年級的學生。他的個性跟他的外貌差距甚遠,平常喜歡窩在他們愛的小窩裡面研發新菜單,喜歡幫韻芬學姐準備每天的晚餐,更喜歡整理房屋。
  「小莞學姐,妳覺得這道菜會符合韻芬的口味嗎?」這算是我房東先生跟我說過最多的話題之一了。我開始懷疑我跟另一個男孩子的入住是為了讓他煮出來的菜有人幫忙一起吃,當然,能夠每晚享受美食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阿葉,你這樣每個月的菜錢會不會太重啊?」這是我的另外一位新室友,葉姓房東的同學,今年也是大三生。跟阿葉很不同的是,他皮膚白皙,雖然瘦高,但是卻頗為結實,平常總是喜歡拎著他的吉他跑來跑去,最大的嗜好是在我們都睡著的時候練曲。
  「不會不會,你們就好好吃吧,看你們吃得快樂我最開心了!」阿葉一邊把圍裙解下,一邊開懷的說著。
  於是我跟那位室友只好無奈的繼續把新菜單品嘗完之後,告訴他我們的感想、建議,以及到底和不和我親愛學姐的口味。

  「妳不覺得每天被他們這樣閃很痛苦嗎?」我還記得那是個帶著寒風的飄雨夜晚,那位我可說是完全不熟的室友這麼對我問道。
  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沒說這室友的名稱呢?因為我從來沒想要去問過。那天搬家跳上他的機車,也從頭到尾沒說到半句話。
  「還好啦,挺羨慕他們的,」我把自己蜷縮在沙發上,一邊忙著轉電視台,「不覺得大學能夠這樣轟轟烈烈愛一次也不錯?」
  「我倒覺得還好。」這時我才發現室友正端著一杯熱騰騰的麥片走了過來,然後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是嗎?」我無意識的回答著。
  「嗯。」然後他也跟著沉默了,就這樣盯著被我不停轉台的電視機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韻芬回來了,開心的撲向我們,並且跟我們炫耀她最新買進的一件新衣服。不過說真的,韻芬學姐是挺標致的,之前還當過親善大使,總是穿著高雅的紅色旗袍在學校重要的節慶裡接待貴賓。最近她燙了一頭新捲髮,蓬鬆的倒臥在她的肩膀上。
  在她把幾罐不知為何買回家的啤酒放到桌上後便跟阿葉去曬恩愛了,兩個人卿卿我我的在餐桌上面彼此餵來餵去,我倒不是很在意,但隔壁的室友似乎一臉痛苦。
  「妳喝啤酒嗎?」他突然冷不防的把冰罐子貼到我的臉頰上。
  「我不太會喝酒。」我老實的說著。
  「那就喝一罐就好吧。」接下來他幫我開了一罐,然後遞到我的鼻子底下。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他的面容,漂亮的瓜子臉,不大卻很清澈的眼睛,斜分的瀏海,沒有很帥氣,但是卻有一股時下的韓國風造型。
  「妳就叫我阿遠吧。」他突然在喝了一口之後淡淡的說著。
  「只告訴我你的綽號?」
  「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來說,記綽號是最簡單的方式啊。小莞。」接下來他對我抿唇一笑,然後開始哼著我沒聽過的曲調,「要是現在可以來彈首曲子就太棒了。」
  「你的口氣好像是想慶祝什麼呢。」我喝了一口苦澀的啤酒之後說著。
  「是啊,是要慶祝啊。」他把罐子輕輕的撞了一下我的,然後大口灌下,「恭喜我又多認識了一個人,我叫鄭遠廷。記不起來就叫我阿遠吧。呵呵呵。」
  「喔……」不知是酒精發揮了效果,還是因為太突如其來了,我不禁感覺自己有些恍惚,「阿遠。」
  「呵,妳表現的很好。」他開心的笑著。

  這時餐桌正在上演親嘴秀,還好阿遠背對著他們,否則他又要開始半夜練曲了。我有時候甚至會懷疑其實阿遠也是喜歡韻芬的,不過這都是猜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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