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 ✦《The Tropic of Cancer(北迴歸線)》第六章

by 貝怡杉
tree, clouds, fields

綠瓶子小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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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秋 淡水‧小莞

  今年的秋天氣溫差距大到讓人覺得似乎根本就是想增加急診室的承載量,大四開學後的生活突然讓然覺得有些愜意,雖然有壓力,但跟過去的壓力南轅北轍,大多都是為了未來在做著許多的鋪路。
  我喜歡跑去跟很多朋友一起上課,閒來無事就到處串門子,平常打著補習班的小零工,閒適又快樂。
  今年的秋,秋意很濃,可惜看不到楓。若可以看到楓慢慢飄落在路上,這對文藝少女來說是多麼期盼的事情啊。
  「妳就繼續做你的夢吧。」阿遠每次都不讓我把話說完,就冷漠的把話題終止了,不然就是用可怕的噪音讓我不得不閉嘴。

  自從房東先生把我的好學姐拐走之後,我就失去了一位可以傾訴的朋友,平時在系上的朋友也鮮少遇見了,總是打個招呼說早安,然後快活的說掰掰下課,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像是不停退後的海岸線,慢慢越拉越遠,直到看不見盡頭。
  我的韓系室友阿遠總是會帶幾個朋友到家裡串門子,順便讓他的耳根清靜些。我開始懷疑他有點後悔當初那麼積極的想要認識我了,哈哈。他的朋友們都非常的有趣,個性也十分迥異,每個人都有自己超獨特的一面。
  總是穿著紅色調外套的小祈,頭髮總是梳的高高的,大概三十分鐘要照一次鏡子看看自己的頭髮跟臉有沒有出什麼問題,最喜歡的事情是拉阿遠去血拼,但是其次喜歡的事情是跑來我們家跟我房東先生借錢,是個性格鮮明可愛又可恨的角色。
  每次看到都覺得他家出事一般,眼神裡總是瀰漫著一股如同櫻桃小丸子裡永澤同學的一抹哀傷,這是阿葉跟阿遠的同班同學兼吉他社社友的臭蟲先生,最喜歡我們宿舍的位置是阿遠房間的一個小角落,最討厭陽光普照的天氣,平常最常出現的打扮是一身的黑漆,連頭髮都因為被他嫌不夠黑而去染深,每次在路上遇見他都好像死神一樣,只是他背後揹著是吉他而不是鐮刀。
  但是這樣的臭蟲先生卻有一位可愛的女朋友,雖然他總是賴在阿遠的房裡唱著一次又一次失戀的歌,但是事實上他還沒失戀過。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臭蟲先生唱的失戀情歌可是曲曲動人,每次都害我這個性情中人不禁淚從中來,撲倒在沙發上面不停滾動,直到被阿遠踹下來為止。我想,或許是臭蟲先生非常想要跟他女朋友分手,可是花了十年都分不了,所以唱起哀傷的歌曲更有不同的味道吧。
  「親愛的,我們去北海岸好不好?嗯?」現在在說話的就是大二時特地轉學過來陪伴先生的臭蟲夫人,真實姓名不詳,我也不想詢問。她是一位非常嬌小的女性,平常最喜歡綁著兩支小側綁馬尾,在我們面前甩馬尾裝可愛,並且對她的苦主男友大力撒嬌,完全把臭蟲先生的臭臉當作是最帥的表情看待。空暇時間最喜歡在我們的房間每個角落(尤其是我們的廁所)不停的拿手機自拍,不然就是拖著她那喜歡唱著悲哀情歌的男朋友到處嘟嘴拍照。
  「妳是想被浪捲走喔,這種天氣去海邊。」臭蟲先生繼續窩著他的小角落無意識的撥著琴絃,然後一邊用哀怨的眼神想用神力推開他的原文書。
  「想跟你一起捲走~」於是臭蟲夫人用了我們最難以想像的撒嬌聲對我們發射可怕的閃光,讓我們因太過噁心而紛紛不支倒地。
  
  「靠,一間房子裡只能容得下一對情侶!這句話是真的!」小祈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不禁感嘆道,最後還不忘拿起他的鏡子反覆將自己的頭髮撥回原本的位置去。

  「妳討厭他們嗎?」有天阿遠當我正在看著電視時這麼問著我。
  「怎麼會,他們很好笑啊。」當我這麼轉頭回應時,卻被我們親愛的房東夫婦在房前給閃瞎了眼睛。
  「但是老實說他們真的很煩耶。」
  「是嗎?」我突然脫口而出,「你到底是羨慕還是嫉妒啊?」
  他突然停下對話,沉默的看向我,令我一時慌了手腳。
  「也沒什麼,就看不慣。」這時我才發現他買了兩盒布丁,而一盒正放在我的面前桌子上,「吃吧,昨天在夢裡夢見阿葉在吃布丁卻不分我吃一口,所以今天早上特地跑去買了十盒。」
  「什麼!十盒!」我大驚。
  「我們訪客這麼多,今晚就可以吃完的啦!」他開朗的笑著說。
  我很喜歡人的笑容,總覺得人要在燦笑時是最溫柔的時候,而現在在我面前的笑容卻是無比的熟悉,令我覺得不禁感到有點刺眼。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發現,那抹笑靨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經在照片上看過。這時的我,卻毫不留意,只是留心身邊的一切,而遺忘了這個世界在人慢慢的成長過後,已經是變得越來越狹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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